“講師”走進便利店時,門鈴照常輕響了一下。
櫃台後的“甜甜圈”正在整理貨架上的飲料,聽到動靜,頭也沒抬,隻是說了一句:“回收在那邊。”
聲音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點了點頭,抱著紙盒走到角落的回收櫃旁,將盒子放在地上。舊牛奶瓶輕輕碰撞,發出短暫的聲響。
易拉罐滾動了一下,又在紙盒邊緣停住。
整套動作,看上去再普通不過。
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順手把一隻斜在最上層的易拉罐重新放好。那動作很自然,就像在整理一堆易倒的空罐。然後他輕輕合上盒蓋,推到回收櫃旁邊的陰影裡。
“甜甜圈”視線掃過來,隻看了一眼。
她記住了盒子的位置,也記住了裡麵的數量。
“講師”直起身,走向櫃台,像往常一樣挑了一瓶礦泉水。付款,點頭,說一句“晚上好”,背影很快融進街道的昏暗裡。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
在監控裡,隻能看到一個神色疲憊的上班族把一盒回收物放到角落,又買了一瓶水離開。
“甜甜圈”在整理貨架時,不經意地走到回收區,把那隻最上層的易拉罐放進另一個容器裡,動作和其他回收物沒有任何區彆。
然後繼續乾活,繼續對著陌生的顧客微笑。
盒子裡缺了一隻易拉罐。
誰也不會注意到。
夜裡,便利店的燈一盞一盞熄滅。
“甜甜圈”把圍裙掛好,關掉收銀台,檢查門鎖。
一天的客流已經結束,地麵被她簡單清理過,貨架回到整齊的狀態,和往常沒有區彆。
她從員工儲物櫃裡取出包,把頭發重新束好,神色恢複成一個下班趕路的普通人。
在收拾個人物品時,她順手把數隻易拉罐放進包側袋。
動作很隨意,就像把無關緊要的雜物帶走。
若是有人看到,隻會以為她揀走了自己晚間喝完的飲料罐,打算自己拿去回收。
——新的政策加大了對於垃圾回收的獎勵,這幾個易拉罐能換大約兩歐元,也算是一筆小錢。
街道已經安靜下來。
她走在路燈下,腳步不緊不慢。
偶爾有車輛駛過,車燈從她臉側掃過,又很快消失。
她的住處在幾條街之外,是一間簡單的單人公寓。樓道裡很安靜,樓梯間隻剩下感應燈的微光。
她上樓,開門,進入屋內,反手把門鎖上。
房間裡隻有一盞小燈亮著。
她脫掉外套,掛好,走到桌前,把包放下。然後像是終於想起什麼似的,把那隻易拉罐取出來,放在桌角。它和普通的罐子並無區彆,外觀沒有任何異常,在柔和的燈光下甚至顯得有些陳舊。
她沒有馬上去看它。
先去洗手,泡了一杯熱水,在椅子上坐下來,等一天的疲憊慢慢褪去。
夜已經完全沉下來,柏林的街道隻剩遠處的車輛噪聲。
“甜甜圈”關上窗簾,確認門鎖,再確認一次。她的表情沒有變化,動作卻帶著訓練出的謹慎與習慣。
桌角那隻看似普通的易拉罐靜靜放著。
她戴上薄手套,輕輕按住罐沿,旋轉、推開,分離外殼。裡麵的結構被精心改造過,一枚細小的儲存卡嵌在金屬夾層中,與內部塗層的顏色完全一致,不靠光線根本難以察覺。
她取出儲存卡,放進掌心,卡片冰涼。
坐到書桌旁,她拉開抽屜,從最底層拿出一台小型加密終端。
外觀磨損得很舊,像是學生的二手電子詞典。
但當她按下開關,屏幕亮起的是一串無意義的跳動光點,隨後迅速切換到身份驗證界麵。
她將儲存卡插入側麵插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