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巨大的眼睛,沒有睫毛,沒有感情,隻有冰冷的金屬光澤。它在天穹的破洞中,緩緩地,眨了一下。
這個動作,卻帶來了比核彈爆炸更恐怖的精神衝擊。
一股無形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傾瀉而下,瞬間籠罩了整個遠征軍。
“不好!是精神汙染!”冷月凝發出一聲清喝,她第一時間撐起了自己的劍意屏障。
但這種精神攻擊,並非針對靈力,而是針對靈魂和心魔。劍意屏障隻能阻擋物理層麵的攻擊,卻無法阻擋精神層麵的侵蝕。
不到三個呼吸,整個聯軍就陷入了混亂。
修真者們抱著頭慘叫,他們看到了自己最恐懼的事情——妻離子散、道基破碎、被仇家折磨至死。地球士兵們則陷入了更直接的癲狂,有人看到自己的戰友變成了恐怖的怪物,開始瘋狂地用槍掃射;有人則看到了逝去的親人,抱著空氣痛哭流涕,完全喪失了戰鬥意誌。
“殺了他!他就是叛徒!”
“不!我沒有偷秘籍!沒有!”
自相殘殺開始了。
張磊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他看到李嘯變成了他最恨的那種,隻知道發號施令、卻從不上前線的官僚。他怒吼著,拔出了手槍,槍口直指李嘯的眉心。
“李嘯!你這個混蛋!你躲在後麵算什麼英雄!”
李嘯站在原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精神汙染的強大,它試圖在他心底掘開一條名為“恐懼”的裂縫。
他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張磊射出的子彈。子彈在他指尖的靈力保護下,瞬間變形,掉在了地上。
“老張,這不是真的。收起你的槍。”李嘯沉聲道。
但張磊已經聽不到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覺中,揮舞著拳頭衝了上來。
——
李嘯知道,他必須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去麵對自己的心魔。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破除,所有人都將死於內訌。
他閉上眼,放開了對精神汙染的抵抗。
瞬間,場景切換。
他“看”到自己回到了地球,熟悉的cbd大廈,熟悉的街道,隻是天空永遠是灰蒙蒙的。
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手裡攥著一張被汗水浸濕的簡曆。他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著廉價快餐和汽車尾氣的味道。
他回來了,但他一事無成。
他走向一個光鮮亮麗的咖啡館,隔著落地玻璃,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前女友,孟婉婷,和一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子,油四海。
孟婉婷比記憶中更加美麗、更加高貴,她身上的香水味,即使隔著玻璃,李嘯仿佛也能“聞”到那股帶著距離感的冷香。
油四海摟著孟婉婷的腰,手中把玩著一把鑲嵌著鑽石的車鑰匙。他看到了窗外狼狽的李嘯,露出了那種暴發戶特有的、帶著輕蔑的笑容。
油四海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種眼神讓李嘯的自尊心像被一把鈍刀子反複切割。
“喲,這不是我們的‘修真界第一包工頭’嗎?怎麼,回地球了,沒混出名堂?聽說你在那邊打工蓋房子?”油四海捏著嗓子,語氣裡充滿了奚落。
孟婉婷也走出來,她眼神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比嘲諷更傷人的漠視。
“李嘯,我早就說過,你眼高手低。你以為修真界是什麼?是你的遊戲場嗎?現在你回來了,你看,你連在地球上混得像樣的人,都比不上。”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油四海的臉頰,“我需要的是一個能給我穩定、富足生活的男人,而不是一個隻會在幻想世界裡打打殺殺的瘋子。”
幻境中的李嘯,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這不是恐懼,而是羞辱。
他曾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可以給心愛的人帶來榮耀,但他現在卻像一條流浪狗,被最親近的人踩在腳下。這種無力感帶來的憤怒,在李嘯的胸腔中如同岩漿般沸騰。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刺破了手心的皮膚,他“感受到”那股滾燙的血液,仿佛要燒儘這虛假的幻境。
“渣滓?”
李嘯嘴角扯出一個極度危險的弧度,他冷笑出聲。
“老子連元嬰都揍過,連天外文明的偵察艦都拆過,會怕你們這群隻會在地球上耍陰謀詭計的螻蟻?”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流淌著數據流的眼睛,瞬間鎖定了孟婉婷和油四海的心魔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