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姿沒有立刻前進,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微微喘息,恢複著消耗巨大的精神力。玄宸靜靜地站在她身側,目光卻被甬道兩側的牆壁所吸引。
那光滑如鏡的牆壁上,鐫刻著一幅幅巨大而連貫的壁畫。
壁畫的風格,古老而抽象,充滿了非人的想象力。其線條簡約,卻蘊含著一種直擊神魂的宏大意境。
第一幅壁畫,描繪的是一片混沌的宇宙。宇宙的中央,並非星辰日月,而是一道巨大的、觸目驚心的裂痕。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由光與影構成的偉岸身影,正懸浮於裂痕之前。它沒有五官,沒有肢體,隻是一團人形的光影,卻散發著創世般的威嚴與慈悲。它的手中,托舉著無數星辰,仿佛在為這片殘破的世界,尋找修補之法。
“造物者。”玄宸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源自血脈深處的敬畏。
顧清姿的目光,也被壁畫深深吸引。她能感覺到,這幅畫中,蘊含著一種超越了法則的、最本源的“道”。
她的視線,順著牆壁,移動到第二幅壁畫上。
畫麵中,那位“造物者”開始動手修補世界的裂痕。它從宇宙間捉來最強大的神龍,取其筋骨;它潛入無儘深淵,捕獲最凶戾的魔神,取其心臟;它摘下九天之上最璀璨的星辰,取其神核……然後,它將這些蘊含著強大力量的“零件”,小心翼翼地,植入那些因世界殘破而天生孱弱、畸形的生靈體內。
壁畫上,一個天生斷翼的羽人,在被植入神龍的筋骨後,重新長出了遮天蔽日的華美羽翼;一個心臟衰竭的巨人,在被換上魔神之心後,發出了撼動天地的咆哮。
這,便是“嫁接”。
在造物者的手中,這是一種神聖的、慈悲的、旨在彌補缺陷的無上偉力。
顧清姿的心臟,猛地一跳。她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條融合了泰坦巨猿之力的【神力臂】,仿佛與壁畫產生了某種跨越時空的共鳴,傳來一陣陣灼熱的悸動。
她的目光,迫不及待地移向第三幅壁畫。
畫風,在這裡陡然一變。
那些被“嫁接”而獲得新生的生靈,在變得強大之後,並未感恩。他們發現,可以通過掠奪其他生物的“零件”,來讓自己變得更強。於是,戰爭爆發了。
畫麵上,那個曾經斷翼的羽人,正用他新生的龍骨之翼,撕裂了同族的胸膛,隻為奪取對方那雙更擅長飛行的眼睛。那個換上魔神之心的巨人,正一腳踩碎了另一頭古獸的頭顱,貪婪地挖取著它的內丹。
曾經神聖的“嫁接”,淪為了最血腥、最殘忍的掠奪。慈悲的饋贈,變成了滋生貪婪與殺戮的溫床。
甬道裡的空氣,仿佛都因此變得冰冷。
顧清姿的呼吸,微微一滯。她看著壁畫上那血腥的一幕幕,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不也是這樣嗎?殺赤焰熊,奪其心;殺雷紋豹,奪其速;殺雲雷,奪其眼……
她與畫中那些貪婪的生靈,有何區彆?
一絲極淡的迷茫,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在她心底浮現。
她看向最後一幅壁畫。
畫麵上,那位偉岸的造物者,依舊懸浮在宇宙中央。它沉默地注視著下方那片因“嫁接”而陷入無儘戰火與殺戮的世界,那團人形的光影,似乎黯淡了許多。
最終,它緩緩地抬起手。沒有降下懲罰,也沒有收回能力。它隻是在“嫁接”這門天賦之上,烙下了一道無形的、枷鎖般的印記。
一個充滿了禁絕與排斥意味的古老符文。
——禁忌。
從此,“嫁接”不再是神恩,而成了一種被詛咒的禁忌之術。
壁畫到此,戛然而止。
“濫用這份力量,會招致毀滅。”玄宸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看著最後一幅壁畫上那個禁忌符文,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在神族的古老記載中,這段時期被稱為‘血肉狂宴’。無數強大的種族,因為無休止的互相掠奪與嫁接,最終走向了自我毀滅。造物者烙下的,並非詛咒,而是一種警告。”
警告……
顧清姿的眼神,從最初的迷茫,漸漸變得清明,最終化為一片不起波瀾的冷冽。
她不是畫中那些被造物者垂憐的幸運兒。
她是被親人背叛,被奪走神骨,被扔進萬獸窟等死的棄子。
她的“嫁接”,不是為了變得更強,而是為了活下去。
是為了將那些曾經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奉還!
如果這是一條被詛咒的禁忌之路,那她,便是從地獄最深處爬回來的、執掌禁忌的惡鬼。
“警告?”顧清姿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壁畫上那些廝殺的身影,聲音輕得仿佛在自語,“對我而言,這更像是一份……使用說明。”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甬道的儘頭傳來,整個遺跡都為之劇烈地一震。
緊接著,一聲充滿了無儘憤怒與痛苦的、不似人類的咆哮,穿透了層層阻隔,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那咆哮聲中,蘊含著一股顧清姿無比熟悉的氣息。
是顧烈!
他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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