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要來。
這個消息,像一顆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讓黑風峽穀外圍這片死寂的土地,變得暗流湧動。
秦安癱軟在地上,身體還在因為那殘留的神經毒素而不住地抽搐,看向顧清姿的眼神,已經徹底被恐懼填滿。
玄風、玄石、玄火三人站在不遠處,神情各異。
秦家與滅神教結盟,這消息的分量太重,足以在整個東部大陸掀起一場滔天巨浪。而他們,竟成了第一批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玄火臉上的不忿與輕蔑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agis的是一種混雜著驚駭與茫然的複雜情緒。他看著那個依舊平靜地站在那裡的黑衣女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神族精英身份,在真正的陰謀與殺伐麵前,是何其的蒼白可笑。
顧清姿沒有理會身後的三人,她隻是低頭,看著腳下這個已經毫無價值的“情報源”。
“最後一個問題。”她的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秦蒼什麼時候到?”
“明……明日午時……”秦安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他會帶著親衛,從峽穀西側的密道直接進入山寨……取……取幡……”
“密道。”顧清姿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弧度,終於變得清晰可見。
她緩緩抬起腳。
“你……”秦安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求饒,想說自己還有用。
可他什麼都來不及說。
顧清姿的腳尖,輕描淡寫地,點在了他的眉心。
沒有巨力,沒有聲響。
一縷微不可見的黑氣,從她的指尖滲出,順著腳尖,鑽入了秦安的頭顱。
秦安的身體猛地一僵,抽搐停止了,眼神中的恐懼也凝固了。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生命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在短短一息之內,便消散得乾乾淨淨。
他的魂魄,甚至沒來得及離體,就被那縷黑氣徹底吞噬,化作了噬魂貂最精純的養料。
做完這一切,顧清姿收回腳,仿佛隻是踩死了一隻礙事的螞蟻。
她轉身,看向那三名神族弟子。
玄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他見慣了生死,卻從未見過如此乾淨利落,又如此……邪異的殺人方式。
玄石依舊沉默,隻是握著塔盾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而玄火,則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口唾沫。他終於明白,顧清姿之前那句“點心”的警告,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顧清姿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像一個工匠在審視自己的工具。
“一,立刻回報神族聖地,將秦家結盟的消息公之於眾,然後等著玄宸集結兵力,與秦家和滅神教展開一場誰也輸不起的大戰。”
“二……”她頓了頓,目光最終落在了峽穀深處那片連綿的、如同鬼怪獠牙般的山峰上,“我們潛進去,在秦蒼拿到那麵幡之前,給他準備一份‘驚喜’。”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在討論今天天氣的好壞,但玄風卻聽出了其中蘊含的、讓人不寒而栗的瘋狂。
“顧姑娘,”玄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據點內有滅神教護法坐鎮,明日午時,秦蒼更會親率親衛抵達。我們隻有四人,潛入其中,無異於羊入虎口。”
“羊?”顧清姿笑了,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指纖長,白皙如玉。可就是這樣一隻手,剛剛才無聲無息地吞噬了一個人的靈魂。
“玄風,你要記住。”她看著自己的手,悠悠道,“在獵人的眼裡,從來沒有羊和老虎的區彆,隻有獵物,和……更有價值的獵物。”
她收回手,目光重新變得銳利:“我不需要你們衝鋒陷陣,我需要的是你們的眼睛,耳朵,和在關鍵時刻,能為我擋住一息攻擊的盾牌。”
她看向玄風:“你的神念感知範圍最廣,負責探查我們周圍一裡內的所有動靜,特彆是天上的。”
接著,她轉向玄石:“你,走在最後,你的盾,不隻是用來防禦,更是用來消除我們留下的痕跡。我不希望有任何東西,能從我們背後追上來。”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臉色還有些發白的玄火身上。
“至於你……”
玄火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你跑得快,嗓門也大。”顧清姿的評價,直接而不留情麵,“如果計劃失敗,需要有人引開追兵,你是最好的人選。”
“你讓我去當誘餌?!”玄火的自尊心瞬間被點燃,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是‘活’的誘餌。”顧清姿糾正道,眼神裡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如果你能活下來,我會考慮,不把你當成我的備用‘點心’。”
玄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終,他還是在顧清姿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下,敗下陣來,把所有反駁的話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