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風聲驟停。
並非真正的靜止,而是一種更為可怖的壓迫。以那白骨祭壇為中心,濃稠如實質的邪力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領域,將洞口吹入的疾風、玄風斬出的劍光,乃至光線與聲音,都扭曲、吞噬。
據點首領,那名被教眾稱為“魂噬護法”的男人,正享受著這種絕對掌控的感覺。他那空洞的眼窩中,兩簇幽綠的魂火愜意地跳動著,如同欣賞著籠中困獸的垂死掙紮。
“轟!”
玄石的塔盾再次與一道凝練的魂力光束撞在一起。他那山嶽般的身軀又一次被震得後退,腳下的岩石地麵寸寸龜裂。塔盾那原本黑沉的表麵,此刻已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盾麵上銘刻的神族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風中殘燭。
他依舊沉默,隻是握住盾牌的手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顯示出他承受著何等恐怖的壓力。
另一側,玄風的身法快如鬼魅,他手中的長劍挽起道道金光,試圖繞過正麵,攻擊魂噬護法的側翼。然而,他的劍光每每突入那邪力領域三尺之內,便如泥牛入海,速度銳減,最終被無形的邪力消磨殆儘。
“神族的天眼衛,不過如此。”魂噬護法裂開的嘴角發出嘶啞的嘲笑,“你們那點可憐的神力,在這萬魂領域之中,就像陽光下的雪,脆弱得可笑。”
他甚至沒有移動腳步,隻是隨意地揮動手中的白骨法杖,便引動著邪魂幡的力量,將兩名神族精銳玩弄於股掌之間。
十幾名黑袍教徒已經完成了合圍,他們沒有急於上前,而是獰笑著站在領域邊緣,吟唱著晦澀的咒文,進一步加固著這片死亡領域,斷絕了所有的退路。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而顧清姿,就是那隻被所有人忽略的、最不起眼的老鼠。
在玄石用身體為她擋住第一波致命衝擊的瞬間,她便從靈魂的震懾中徹底掙脫。但她沒有動。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玄石投下的陰影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她的呼吸、心跳,甚至連體內那駁雜狂暴的能量,都在這一刻被強行壓製到近乎寂滅的狀態。
她的雙眼,瞳孔深處,一點微光亮起,隨即迅速擴散,將整個眼眸染成了一種剔透的琉璃色。
破妄眼,開。
眼前的世界,瞬間被解構。
空氣中流動的不再是風,而是無數條代表著能量軌跡的、或明或暗的絲線。玄風的劍光是璀璨的金色,玄石的防禦是厚重的土黃色,而充斥著整個空間的,是代表著邪魂幡之力的、密密麻麻的黑灰色絲線。
這些黑灰色的絲線,源頭並非魂噬護法本人,而是那麵懸浮在祭壇上方的邪魂幡。
顧清姿的視線向上移動。
她看到,魂噬護法的身體,就像一個轉換器。無數黑灰色的絲線從邪魂幡上延伸而出,沒入他的後心,在他體內經過一個複雜的流轉,再從他手中的白骨法杖中湧出,編織成這片無堅不摧的“萬魂領域”。
他並非這股力量的創造者,隻是一個使用者,一個……管道。
而他控製這股力量的核心,就在於他自身體內流轉的那一小部分、經過他煉化的、獨屬於他的本源邪力。正是這股本源邪力,如同一把鑰匙,讓他得以撬動邪魂幡那浩瀚如海的魂力。
找到了。
顧清姿的嘴角,在那片無人注意的陰影裡,微微上揚了一個幾乎不可見的弧度。
她不需要毀掉那麵幡,也不需要殺死這個護法。她隻需要……拿到那把鑰匙。
“玄風,左三步,天樞位,用你最強的穿刺劍技。”
“玄石,頂上去,三息之內,彆讓他後退一步。”
兩道冰冷而精準的指令,通過神念,同時在玄風和玄石的腦海中響起。
兩人皆是一怔,但長久以來的戰鬥本能讓他們沒有絲毫猶豫。
玄風的身影在空中一個詭異的折轉,長劍之上,所有的金光儘數收斂於劍尖一點,化作一顆刺目的星辰,直刺向魂噬護法左側三步之外的一處空地。
那一處,正是整個邪力領域中,能量流轉最薄弱的一個節點!
與此同時,玄石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那魁梧的身軀猛地向前一踏,塔盾之上,殘存的所有神力轟然爆發,竟硬生生將魂噬護法逼來的下一波攻擊頂了回去!
“垂死掙紮!”
魂噬護法眼中的魂火劇烈跳動,他沒想到這兩個神族弟子竟能找到他領域的薄弱點。他冷哼一聲,將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了應對玄風那孤注一擲的攻擊上,白骨法杖一橫,磅礴的邪力化作一麵漆黑的巨盾,擋在了劍尖之前。
就是此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場即將到來的劇烈碰撞吸引時,在玄石用身體鑄就的防線之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動了。
沒有風聲,沒有破空聲。
顧清姿的身影,如同一滴融入黑夜的墨,無聲無息地,跨越了那十幾步的距離。
她的速度,快到極致,甚至沒有在破妄眼的視野中留下一道清晰的軌跡,隻是一道模糊的、被拉長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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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魂噬護法察覺到背後那股幾乎不存在的殺意時,已經晚了。
他隻覺得後心一涼。
一隻冰冷、纖細,卻帶著不容抗拒力道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後心之上。正是邪魂幡所有力量的彙入點!
“你……”魂噬護法眼中的魂火第一次露出了驚駭。
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想也不想,便要引動全身邪力反震,將這個膽大包天的“甜點”震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