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這三雙從同一片貧瘠鹽堿地裡長出來的手。
這三副被同一個河西的風霜雨雪捶打過的肩膀,如今各自握緊了命運的鋤頭,在河東河西不同的田埂上,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
一鋤一鋤,永不鬆懈、永不回頭地墾下去!
任憑日曬雨淋,任憑虎口震裂!
而所謂未來,不就是腳下這片沉默的、包容的、見證了太多河東河西流轉興衰的土地上,總會留下踏實的、深深淺淺的腳印嗎?
這些腳印,或深或淺,或直或彎,但最終,都如同洪澤湖歸巢的水鳥,朝著光亮升起的地方,執著地延伸、彙聚……
遠處零星的村落,傳來幾聲被夜露打濕的、懶洋洋的狗吠,更襯得這洪澤湖的月夜遼闊、靜謐而充滿無限生機。
已經走出十幾步遠的姬永洪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雙手攏在嘴邊,形成一個簡易的喇叭。
朝著還佇立在餐館門口那片光影交界處的大哥喊道,清亮而充滿朝氣的聲音,穿透沉靜的夜色,清晰地傳來:
“哥——!等我考上文秘,頭一篇大文章就給你寫!
寫咱堰南鎮農業翻身仗!
寫你個‘泥腿子’鎮長怎麼把鹽堿地變糧倉!”
那聲音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初生牛犢般的豪情。
永洲也停下腳步,在月光下轉過身,憨厚的臉上漾開樸實而溫暖的笑容,聲音洪亮而實在,帶著泥土般的厚重:
“等我轉正了,請你吃咱自家醃的老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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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新碾的洪澤湖大米熬的粥,管夠!鹹死你不償命!”
話語裡是兄弟間無需修飾的親近和承諾。
姬永海站在那片昏黃與月白交界的門檻裡,臉上綻開欣慰而寬厚的笑容,也提高了聲音回應,那聲音沉穩有力。
像洪澤湖夜航船的汽笛,傳得很遠:
“好!哥等著!等著看你們的好消息!
你們隻管甩開膀子乾!天塌下來,有哥頂著!
家裡的事,有我!”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沉穩,帶著長兄如山的擔當和承諾,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夜風裡。
“永洲家屬昊慧蘭欲調縣醫院的事,我記下了,會想法子找門路找衛生局的老同學探探風那怕是找領導幫忙說話,年內一定辦好;
永洪家屬朱嬋娟想去縣實小教體育,發揮她的專長,哥也儘量去托托人,找教育局領導儘早使她如願!
你們把心放肚子裡,安安穩穩,心無旁騖地奔你們的前程去!後方,交給哥!”
他用力地、長久地向兩個弟弟揮著手,手臂在月光下劃出有力的弧線。
看著他們的身影在溶溶的月色裡漸行漸遠,輪廓慢慢模糊,最終融入那片無垠的銀輝與沉沉的、孕育著無限生機的夜色之中,化作了洪澤大地之上三棵並肩而立、挺拔向上的白楊樹影——
根,深深地、無言地、貪婪地吮吸著河西故土的養分,盤根錯節,緊緊相握。
而每一根遒勁的枝條,每一片迎風招展的綠葉,都倔強地、充滿渴望地,朝著那高遠的、星光璀璨、蘊藏著無限可能的九重天穹,奮力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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