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在一旁眼角抽搐:他家這位姑奶奶,連祭天儀程都改成戰場速記風了。
血與火的硝煙尚未飄散,朝堂暗箭又至。
“婦好娘娘連年征伐,軍費靡巨!”
司工大臣捧著厚厚的簡牘哭窮,“今歲治水錢糧全耗在矛尖上了!”
眾臣交頭接耳如蟲鳴。
忽然一遝麻布卷軸嘩啦啦砸在案上!
“耗?”
婦好抖開丈餘長的「鬼方戰損益表」,紅線密密麻麻如血管脈絡!
“去年西征耗粟九萬斛?鬼方牧場繳牛羊六萬頭!按商律半歸國有——兵部入庫三萬頭算到誰口袋了?”
她指尖戳向司工煞白的臉,“要不要我派親兵去您家後院羊圈數數?”
大殿死寂。
忽聞「噗通」一聲,司工腿軟癱跪在地。
婦好冷然轉身向武丁拱手:“臣請徹查四境軍需!另——臣的兵器折舊費,理當從戰利品抽三成!可充國庫存金!”
武丁強忍笑意咳嗽:“準!”
從此商朝財政多了條「娘娘折舊費」,而婦好軍營旁悄然立起鐵匠作坊日夜錘打新兵刃。
老臣們背後唾罵:“這是要吃空整個大商武庫啊!”
可等秋日犬方來犯,婦好親率「翻新軍」閃電出擊,繳獲堆滿十座糧倉時,嘀咕者全成了鵪鶉。
然而戰場凶險到底難逃。
伐羌戰役最慘烈一役,婦好麾下精銳折損近半。
捷報與陣亡名冊同達王宮那夜,武丁見歸來的王後在月下獨坐廊柱邊。
甲未卸,血未洗,手裡攥著半片染透黑血的皮甲——
是替她擋箭身亡的近衛小雅之物。
“寡人加封她父兄……”武丁輕按她肩頭。
婦好倏然轉身!
眼底血絲如蛛網裂開:“封得回命嗎?”
那聲詰問驚飛簷上宿鳥。
她猛抓起酒尊灌下烈酒,突然抽出佩劍砍向廊柱!
「鏘啷」迸濺火花!
“我婦好帶出去的人!活要升官發財!死要名字刻進青史!少一個都不算全勝!”
她醉步踉蹌扶劍而立:“明日……明日去銅坊!把陣亡將士姓名鑄進戈矛!發給他們子侄!我要商國兵器沾親帶故的血仇!叫敵人看看——這是複仇的尖牙!”
從此武庫兵器有了兩套銘文:鋒刃上鑄的是「婦好監製」,柄底則密布微小姓名,似星點纏繞兵戈寒光。
又是祭天大典。
青煙繚繞裡,大祭司抑揚頓挫唱誦:“商土永固,四疆靖平——”
禱詞忽被金鐵交鳴斬斷!
婦好卸下腰間佩劍猛拍祭案!
滿案禮器驚跳!
她拽過那柄陪她砍穿鬼方大營的青銅鉞橫在祭祀羔羊身上,揚眉道:
“這話留著給敵人念經用!”
她割下熱羊腿遞給巫祝,“吃!邊吃邊記新的——”
眾目睽睽下掏出一卷寫滿字的牛皮:
“一!開春後軍屯要種夠三萬頃粟!二!戰俘營挑會造車的編入工奴隊!三!下月商隊去西邊用青銅器換三百匹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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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油順著鉞刃滴進火堆,炸出滋啦星火。
她舉肉環視群臣,笑容如淬火青銅泛寒:“祭詞念得再響,有這羊肉管飽?”
武丁扶額:他家這位祖宗,把祭天搞成了年度kpi發布會。
轉眼十年烽煙,婦好從鮮衣烈馬的王後熬成眉梢凝霜的三軍統帥。
秋獵大典上她搭弓射雁卻兩度失手。
太醫令戰兢兢診脈後伏地高呼:“天佑大商!娘娘有喜!”
滿場嘩然!
正給祖己係皮甲的武丁驚得扯斷繩結。
懷孕的婦好被武丁鎖進深宮安胎。
可她哪是閒得住的人?
某日武丁推開殿門,驚見王後娘娘拿銅匕在羊皮上刻畫輿圖,旁邊堆滿虎符令箭!
“放下兵器!”
武丁急奪匕首。
“你兒子的江山我能不盯著?”
婦好怒揚羊皮卷,“羌人改道往河套鑽了!”
“有將軍們……”
“他們懂誘敵深入?知道假裝運糧隊誘騎兵進山穀?”
婦好啪地甩出更細密的布陣圖,“今年再耗三成糧草——不如派我去!”
“胡鬨!”
武丁急得口不擇言,“挺著肚子打仗像什麼樣子!”
婦好拍案冷笑:“老娘懷祖己七個月照樣追著鬼方打!你兒子金貴?——那正好!”
她突然拽過武丁的手按在小腹,“現在教他聽戰鼓!胎教就要贏在起跑線!”
武丁掌心貼著她微隆的腹部,被那灼人溫度燙得心頭酸澀。
妥協的結果是——
商王大印蓋在特製詔書上:“許王後婦好坐鎮王城調運三軍,違令者軍法從事。”
於是前線軍報開始夾雜奇奇怪怪的密令:「給吳將軍捎捆甘草止咳!他咳成那樣敵軍哨兵都快聽見了!」
軍需官傻眼:甘草是啥?孕婦零嘴?!
春寒料峭的深夜裡,婦好羊水破了。
她在產床上咬牙流汗,接生婆掀簾報信:“娘娘!腿先出怕是難產啊!”
劇痛中的婦人猛地抬頭:“拉腿?那就當扯戰俘!”
她攥緊床帳嘶吼:“給老娘把當年生擒烏屠的勁頭拿出來!”
穩婆們被她殺氣一激,竟如衝鋒般撲上去。
嬰兒啼哭聲乍破王宮時,前線飛騎送來最新戰報:吳將軍火燒羌人糧草大營!
滿身血汗的婦好虛弱抬手:“傳……傳令吳江。”
她接過新生兒放在胸前,唇角笑紋如刃光一閃:“他兒子出生就叫……吳克羌!”
此名一出,四境敵邦均傳:商朝王後會從嬰兒名裡攝魂詛咒!
那年槐花落雪時節,婦好靜靜薨逝於出征巴方的軍帳。
彌留之際,她指尖劃過新鑄的長鉞:“這個……陪葬,舊的留給祖己。”
棺槨入陵那日,工匠發現墓道旁另有隱秘壁龕——
堆滿半人高的龜甲獸骨!
武丁執刀坐於燈下,在最後一塊甲骨刻下:「癸亥卜,婦好禍風疾,禦於妣癸?」
卜辭下方卻多了行極深的小字:「寧吾身替。萬卜無用,隻求再見。」
刻痕深深如泣血,劃透甲骨滲進黃土。
自此商王再未踏足宗廟卜骨之地。
三千年後某日,殷墟遊客摩肩接踵。
解說員正滔滔不絕:“……婦好墓出土青銅鉞重達九公斤,可見她膂力超人……”
“阿姨!”
小女孩突然舉手,“王後娘娘為啥帶兵去打架啊?”
滿場哄笑中,女解說員眨眨眼:“可能……和你們班主任抓你們背課文一個理?”
眾人怔愣間,她笑著指向玻璃展櫃中的青銅鴞尊:“商朝的敵人不交作業嘛——戰神娘娘就得提著戰斧去收kpi啦!”
哄笑浪潮淹沒展廳。
那尊鴞形青銅器在射燈下冷光幽微,恍若三千年前某個女人挑眉時的鋒銳眸光。
或許她正翹腿坐在雲頭,晃著青銅戰斧哼歌:“作業不交?嗬……本宮專治各種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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