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將後山裹得嚴實,木屋周遭的草木都掛著晶瑩的露珠,踩上去能聽見細微的“咯吱”聲。林墨看著況國華轉身欲進木屋的背影,心頭的焦急像藤蔓般瘋長——日軍的火炮聲昨夜已在山穀間回響,若再不能說動老人放下心結,不僅山洞的秘密保不住,整個洪溪村都要陷入滅頂之災。
“前輩,您等等!”林墨快步上前,攔住況國華的去路,語氣比之前更急切幾分,卻依舊保持著敬重,“晚輩知道您心中有坎,可日軍不是當年的山賊,他們有火炮,有精良的武器,更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您若繼續守在這裡,他們遲早會順著蹤跡找到木屋,到那時,您不僅自身難保,他們還會拿您要挾山下的村民——您總不想看到,自己守護了幾十年的百姓,因為您而遭難吧?”
況國華的腳步頓住,背對著林墨的身影微微一顫。他握著木門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卻始終沒有回頭。屋內的光線透過門縫漏出來,在他腳下投出一道細長的陰影,像一道解不開的枷鎖。
“老夫守在這裡,就是為了不讓秘密外泄,不讓村民受牽連。”況國華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比清晨的露水更涼,“當年老夫沒能護住兄弟們,如今至少要守住這片安寧。你們隻需按計劃防禦,老夫自有辦法應對日軍。”
“可您一個人怎麼應對?”林墨往前湊了半步,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背影,“日軍有上百人,還有火炮!您就算武藝再高,也擋不住炮彈,更擋不住他們對村民下手!昨夜趙隊長來報,日軍已經在山下的渡口搭建了臨時據點,還抓了附近村落的百姓去搬運物資——他們連無辜百姓都不放過,您覺得他們會對洪溪村手下留情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那是斥候從日軍據點附近撿到的,上麵用日文寫著隻言片語,雖不完全通順,卻能看清“後山”“老者”“要挾”等字眼。“您看,他們早就盯上您了!他們知道您是後山的關鍵,隻要抓住您,不僅能找到山洞,還能逼村民投降!您若真為村民著想,就不該獨自承擔,而是跟我們一起,想辦法徹底解決這場危機!”
況國華終於緩緩轉過身,他的眼底布滿紅血絲,顯然昨夜並未安睡。他看著林墨手中的紙條,眼神複雜,有憤怒,有擔憂,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動搖。“老夫隱居數十年,就是想遠離這些紛爭,可到頭來,還是躲不過。”他長歎一聲,聲音裡滿是疲憊,“當年兄弟們因為老夫的執念而死,如今若再讓村民因老夫受牽連,老夫還有何顏麵去見地下的兄弟們?”
“前輩,這不是您的錯!”林墨立刻說道,語氣堅定,“當年的事,是山賊凶殘,是戰爭無情;如今的事,是日軍入侵,是家國危難。您守護村民,不是執念,是責任!您的兄弟們若泉下有知,也定會支持您,而不是希望您獨自躲在這木屋裡,眼睜睜看著家園被毀!”
他上前一步,將紙條遞到況國華麵前:“晚輩知道,您是怕再次失去,怕再次經曆當年的痛苦。可您想想,若您現在退縮,日軍占領後山,屠戮村民,您就算活下來,也會一輩子活在愧疚裡。反之,若您跟我們一起戰鬥,就算失敗,我們也能守住尊嚴,守住對兄弟們的承諾!”
況國華盯著紙條上的日文,手指微微顫抖。他想起當年兄弟們臨死前的眼神,想起他們喊著“守護百姓”的口號衝向山賊,想起洪溪村村民這些年上山送糧時的淳樸笑臉——這些畫麵像潮水般湧來,衝散了他心中的逃避,也喚醒了沉睡多年的勇氣。
“唉!”況國華接過紙條,揉成一團攥在手心,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你這後生,倒是比老夫看得透徹。罷了,老夫躲了這麼多年,也該麵對了。”
林墨心中一喜,連忙說道:“前輩願意跟我們一起戰鬥了?”
“先彆急著高興。”況國華擺了擺手,語氣嚴肅,“老夫可以跟你們一起應對日軍,但有兩個條件。第一,戰鬥結束後,若老夫還活著,依舊要回這木屋隱居,你們不能再以‘況國華’的名義對外宣揚,更不能讓村民知道羊皮卷的秘密——這秘密太危險,知道的人越多,災禍越大。”
“晚輩答應您!”林墨立刻點頭,“隻要能戰勝日軍,守護家園,您想做什麼,我們都支持您!”
“第二,”況國華繼續說道,“那山洞絕不能讓任何人進去,包括我們自己。老夫懷疑,山洞裡不僅沒有長生秘密,反而可能藏著瘟疫或是機關陷阱。日軍若是強行進入,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但我們自己絕不能冒險。”
“晚輩明白!”林墨鄭重承諾,“我們的目標是擊退日軍,守護村子,不是探尋什麼秘密。隻要日軍被趕走,我們就立刻封鎖山洞,再也不提此事。”
況國華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進木屋。片刻後,他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走出來,包裹裡除了羊皮卷和木盒,還有幾件舊鎧甲和一把磨得發亮的長劍。“走吧,我們回村。日軍動作快,我們得儘快跟趙隊長彙合,調整防禦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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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立刻朝著村子的方向出發。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林墨跟在況國華身邊,看著他沉穩的步伐,心中充滿了希望——有這位經驗豐富的前輩坐鎮,他們戰勝日軍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路上,況國華忽然開口:“老夫知道,日軍的火炮是最大的威脅。迷霧穀和一線天雖然地形險要,但擋不住炮彈。我們得想個辦法,把日軍的火炮引到其他地方,再趁機摧毀。”
林墨眼前一亮:“前輩有主意了?”
“後山深處有個‘落石坡’,那裡的山體疏鬆,隻要用硫磺彈引爆山體,就能引發塌方,將日軍的火炮埋在下麵。”況國華解釋道,“不過,要引日軍去落石坡,需要有人當誘餌,這很危險。”
“晚輩願意去!”林墨立刻說道,“我對後山地形熟悉,身手也還算靈活,隻要前輩製定好計劃,晚輩一定能把日軍引到落石坡!”
況國華看著林墨堅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絲欣慰:“你這後生,倒有幾分老夫當年的血性。不過,誘餌不能隻你一個人,太容易引起懷疑。老夫跟你一起去,老夫扮成‘守護秘密的老者’,你扮成我的隨從,這樣日軍更容易相信,也會更急切地追我們。”
“前輩,這太危險了!”林墨連忙反對,“您是我們的主心骨,不能冒險!”
“老夫不冒險,難道讓村民冒險?”況國華語氣嚴肅,“老夫活了這麼大年紀,早就夠本了。你還年輕,以後守護村子的重任,還要落在你身上。聽老夫的,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