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鎮的陽光剛把青石板路曬得溫熱,林墨和況國華攙扶著張大爺、李奶奶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廢棄倉庫的門口。兩人的軍裝上還沾著山林裡的草屑和泥土,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每走一步都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往返山林的奔波、尋找老人的焦灼、一路提防的緊張,早已耗儘了他們大半體力,況國華胸口的傷更是被牽扯得隱隱作痛,臉色比來時蒼白了幾分。
倉庫的木門是虛掩著的,裡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夾雜著孩子們壓抑的嬉鬨。林墨輕輕推開木門,“吱呀”的聲響立刻讓倉庫裡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投了過來,當看清門口的四人時,所有的疲憊和焦慮都被瞬間衝散。
“是張大爺!李奶奶!”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原本坐著的村民們立刻湧了過來,臉上滿是失而複得的欣喜和激動。
“老張!你們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我們了!”之前和張大爺一起突圍的老夥計王大叔擠到前麵,緊緊握住張大爺的手,眼眶都紅了,“還以為……還以為你們出了什麼意外。”
張大爺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讓大家擔心了,老了,腿腳不利索,又帶著老李,走慢了,還暈在了山裡,多虧了林姑娘和況同誌,不然……”話說到一半,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李奶奶也拉著身邊一位婦女的手,眼眶濕潤:“讓大夥兒掛心了,這一路,多虧了林姑娘和況同誌照顧,不然我們倆,恐怕真的要埋在山裡了。”
林墨連忙扶著兩位老人走到倉庫角落鋪好的乾草堆旁,輕聲說:“大爺大媽,你們先躺下歇歇,一路顛簸,肯定累壞了。”又轉頭對身邊的一位婦女說:“大嫂,麻煩你倒兩碗溫水來,大爺大媽嗓子乾。”
“哎!這就去!”婦女連忙應聲,快步跑到倉庫另一側的水桶邊,用粗瓷碗舀了水,小心翼翼地端過來。
況國華靠在一旁的木柱上,緩了緩胸口的疼痛,看著眼前熱鬨又溫暖的景象,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些許。之前擔心老人遭遇不測,擔心林墨單獨行動有危險,擔心返回途中遇到將臣或日軍殘兵,此刻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欣慰——隻要人平安,就比什麼都好。
林墨接過粗瓷碗,先給張大爺喂了幾口,又給李奶奶喂了水,然後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兩位老人的身體。張大爺的腳踝還腫著,褲腳的繃帶滲出了淡淡的血漬,顯然是走路時又扯到了傷口;李奶奶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神也有些渙散,明顯是體力不支加上受了風寒。
“大爺,您的腳踝還疼得厲害嗎?”林墨輕輕碰了碰張大爺的腳踝,聲音放得極柔。
張大爺搖了搖頭,強撐著說:“不礙事,就是有點麻,歇會兒就好。倒是老李,暈過去好幾次,怕是累壞了。”
林墨點了點頭,從隨身的背包裡掏出傷藥和乾淨的繃帶——這是她出發前特意從臨時醫療點帶的。她先小心地解開張大爺腳踝上的舊繃帶,看到傷口隻是輕微滲血,並沒有感染,才鬆了口氣,又用乾淨的布條蘸了水,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汙漬,然後撒上傷藥,重新用繃帶纏好,纏得鬆緊適中,既能止血,又不會影響血液循環。
“這樣處理一下,能舒服點,等鎮上的醫療點恢複好了,再請醫生好好看看。”林墨一邊收拾傷藥,一邊說道。
又轉過身給李奶奶檢查,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脈搏也還算平穩,便放心地說:“大媽,您就是純粹的體力不支,好好睡一覺,吃點東西,就能緩過來。”
李奶奶點了點頭,感激地說:“林姑娘,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姑娘,又細心又勇敢,要不是你,我們倆……”
“大媽,您彆這麼說,保護大家是我們應該做的。”林墨打斷她的話,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您先躺著歇歇,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給您和大爺弄點東西墊墊肚子。”
倉庫裡的村民們早就自發地湊了些吃的,有烤得半焦的紅薯,有揣在懷裡沒舍得吃的炒米,還有幾個硬邦邦的窩頭。一位老大娘把一個還帶著餘溫的紅薯塞到林墨手裡:“林姑娘,這紅薯是我藏著的,還熱乎著呢,給張大爺李奶奶吃,好消化。”
“謝謝大娘。”林墨接過紅薯,又拿起一把炒米,走到兩位老人身邊,把紅薯掰成小塊,一點點喂給他們吃,又給他們衝了碗炒米水,讓他們慢慢喝。
張大爺和李奶奶吃了點東西,喝了水,精神明顯好了一些,躺在乾草堆上,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們實在是太累了,這一路的奔波和驚嚇,早已讓他們身心俱疲。
林墨看著兩位老人安詳的睡顏,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站起身,走到況國華身邊,低聲問:“你的傷怎麼樣?剛才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又疼了?”
況國華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淺淡的笑容:“沒事,老毛病了,緩一緩就好。倒是你,一路跑前跑後,也累壞了,歇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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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礙事。”林墨靠在木柱上,看著倉庫裡的村民們,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大家都平安就好,張大爺和李奶奶能找回來,比什麼都強。”
倉庫裡的村民們也漸漸放鬆下來,大家圍坐在一起,低聲交談著,話題離不開這次突圍的驚險、尋找老人的擔憂,還有對林墨、況國華等人的感激。孩子們也恢複了活潑,在大人身邊跑來跑去,隻是不敢大聲喧嘩,怕吵醒熟睡的老人。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焦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林同誌!況同誌!不好了!不好了!”
林墨和況國華心中一緊,對視一眼,立刻快步走到門口。隻見鎮裡的年輕小夥二柱子正站在門口,臉色慘白,氣喘籲籲,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二柱子,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林墨連忙問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二柱子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林……林同誌,那……那個怪物……將臣!他……他正朝著倉庫這邊走來!離這裡不遠了!”
“什麼?!”
倉庫裡的村民們聽到這話,瞬間炸開了鍋,剛剛放鬆下來的氣氛瞬間被恐懼籠罩。孩子們嚇得立刻撲進大人懷裡,婦女們發出低低的啜泣聲,老人們也紛紛坐起身,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將臣在鎮裡肆意破壞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那種漠視生命的漠然,早已成了他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彆慌!大家彆慌!”林墨立刻提高聲音,試圖安撫大家的情緒,“大家都找地方躲好,不要出聲,不要亂動,我們會想辦法對付他的!”
況國華也沉聲道:“大家冷靜一點,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將臣雖然強大,但我們也不是毫無準備,隻要大家聽從安排,好好隱藏,就不會有事的。”
可村民們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哪裡還能冷靜下來。“林姑娘,那怪物太厲害了,刀槍不入,我們怎麼躲啊?”一位婦女抱著孩子,哭著說道。
“是啊,林姑娘,況同誌,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倉庫也擋不住他啊!”另一位村民也焦急地喊道。
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林墨心中也充滿了焦慮。她知道,將臣的力量遠超他們的想象,倉庫的木門和土牆在他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防護作用。他們手中雖然有千年陽玉和桃木劍,但經曆了之前的戰鬥,陽玉的力量已經消耗了不少,桃木劍也隻是能暫時傷到將臣,想要徹底擋住他,難如登天。
“大家聽我說!”林墨的聲音變得異常堅定,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將臣雖然強大,但他現在也受了傷,力量大不如前。而且他對我們倉庫裡的情況不了解,隻要我們保持安靜,好好隱藏,他未必會發現我們。就算發現了,我們也有陽玉和桃木劍,就算拚儘全力,也會保護大家的安全!”
況國華也補充道:“大家都找角落躲好,用乾草或者木板把自己蓋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孩子哭鬨的,大人一定要捂住孩子的嘴,千萬不能讓將臣發現我們!”
村民們看著林墨和況國華堅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懼稍稍緩解了一些。他們知道,現在除了相信林墨和況國華,彆無選擇。大家開始紛紛行動起來,找隱蔽的角落躲藏,用乾草、破布把自己和孩子蓋住,倉庫裡很快就安靜下來,隻剩下大家壓抑的呼吸聲。
林墨和況國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的決心。況國華走到倉庫門口,透過門縫警惕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林墨則拿起桃木劍,又讓兩名戰士把千年陽玉抱過來,緊緊握在手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倉庫裡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著,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是生還是死。
林墨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怦怦”地狂跳,手心滲出了冷汗,緊緊攥著桃木劍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一場生死較量,稍有不慎,不僅是她和況國華,整個倉庫裡的幾十名村民,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突然,一陣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發出沉悶的回響,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陰寒氣息,順著門縫鑽進倉庫,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來了……”況國華壓低聲音,語氣凝重地說道,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
林墨的神經也瞬間繃緊到了極點,她緊緊握著桃木劍,另一隻手示意抱著陽玉的戰士做好準備。倉庫裡的村民們更是嚇得渾身發抖,有的甚至閉上了眼睛,默默祈禱著。
腳步聲在倉庫門口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