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剛為山外鎮的青石板路鍍上一層暖橙,廢棄倉庫裡的歡呼餘溫還未散儘,一陣沉悶的震動便從倉庫外的街道儘頭傳來——不是日軍的皮鞋齊步走,不是村民的慌亂腳步聲,而是一種沉重到仿佛能碾碎大地的獨步聲響,每一次落地,都讓倉庫的土牆微微顫動,灰塵從梁上簌簌落下,像提前降臨的寒雪。
林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握著桃木劍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經曆過數次與將臣的交鋒,她太熟悉這種氣息——那是混雜著古墓陰煞與千年屍氣的冰冷威壓,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正從街道那頭緩緩收攏,將恐懼一點點壓進每個人的心頭。
“安靜!所有人都安靜!”林墨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倉庫裡殘餘的歡笑聲,“將臣可能回來了!快,做好戒備!”
況國華也瞬間繃緊了神經,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反應。他快步走到倉庫中央,目光掃過慌亂的人群,沉聲道:“青壯年都到這邊來!拿起身邊能當武器的東西,木棍、菜刀、鐵鏟都行!老人和孩子,跟著王鎮長,立刻躲到倉庫最裡麵的隔間去,用乾草和木板把自己蓋好,不許出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村民們剛放鬆的神經再次被扯緊,喜悅瞬間被恐懼取代。孩子們嚇得撲進大人懷裡,低低的啜泣聲剛要響起,就被父母死死捂住嘴;老人們互相攙扶著,腳步踉蹌地朝著倉庫深處的隔間挪動;青壯年們則紛紛站起身,眼神慌亂卻又帶著一絲被逼到絕境的決絕,四處翻找著可用的“武器”——有人抄起牆角的頂門木棍,有人握緊了隨身攜帶的砍柴刀,還有人把用來燒水的鐵壺拎在手裡,甚至有年輕小夥抱起了沉重的石磨盤碎片,憋得滿臉通紅。
“林同誌,這……這怪物不是已經被消滅了嗎?怎麼還會來?”王鎮長扶著一位顫巍巍的老人,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剛才將臣化為飛灰的景象還在眼前,可這熟悉的震動和威壓,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那噩夢般的怪物可能真的回來了。
“可能是我們之前沒徹底消滅他,他的殘魂凝聚了形體!”林墨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倉庫門口,透過門板的縫隙警惕地向外張望。外麵的街道空蕩蕩的,夕陽把樹影拉得老長,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魅,而那沉悶的腳步聲,正從街道那頭一步步逼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震心。
“大家彆慌!”況國華的聲音沉穩有力,像一劑鎮定劑,“我們有桃木劍,有之前剩下的陽玉碎片,還有這麼多人團結在一起,隻要我們守住倉庫,拖延到天黑或者支援部隊趕來,就有希望!”
他一邊說,一邊在倉庫裡快速搜尋著可以利用的物品。倉庫是以前的糧庫,除了散落的乾草、破舊的麻袋,還有一些廢棄的木架、生鏽的鐵叉、用來封糧的石板。況國華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木架旁,用力一腳踹斷兩根粗壯的木腿,遞給身邊兩個年輕小夥:“把這木頭削尖,當長矛用!”又拿起生鏽的鐵叉,掂量了一下,遞給另一個人:“這個用來捅,注意保持距離!”
林墨則守在門口,耳朵緊緊貼著門板,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每個人的心臟上,倉庫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越來越近的震動聲。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將臣的氣息越來越濃,冰冷的寒意透過門板的縫隙滲進來,讓倉庫裡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林同誌,他……他快到門口了!”一個握著木棍的年輕小夥臉色慘白,聲音發顫,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他叫狗剩,是山外鎮的村民,之前親眼見過將臣揮手間把日軍士兵化為灰燼,那種恐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林墨沒有回頭,目光死死盯著門板的縫隙,沉聲道:“彆怕!他現在可能也受了傷,力量不如之前。我們隻要守住門口,不讓他進來,就有機會!記住,他怕至陽之物,桃木、陽玉,還有我們的勇氣!”
話音剛落,“咚”的一聲巨響,倉庫那扇破舊的木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撞了一下。門板劇烈地晃動起來,木屑紛飛,幾根腐朽的木筋斷裂開來,發出刺耳的“哢嚓”聲。
“啊!”倉庫裡的村民們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嚇得紛紛後退,隻有幾個青壯年咬著牙,握緊手中的“武器”,擋在門口和隔間之間。
況國華快步走到林墨身邊,手中握著一塊用紅布包裹的陽玉碎片——這是上次戰鬥後從地上撿起來的,雖然隻有巴掌大小,卻依舊散發著微弱的至陽之力。“他在試探我們的防禦!大家穩住,彆亂!”
又是“咚”的一聲,這一次的撞擊比上一次更重,木門的中間部位被撞出一個凹陷,灰塵像瀑布一樣從門上落下。林墨能感覺到,門板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她握緊桃木劍,深吸一口氣,對著身邊的青壯年們喊道:“準備好!門一旦破了,就用削尖的木棍捅他!瞄準他的胸口,那裡是他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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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一聲低沉而冰冷的咆哮從門外傳來,不是人類的聲音,更像是野獸的嘶吼,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怒意。緊接著,一股強大的陰煞之氣從門縫中洶湧而入,倉庫裡的油燈瞬間被吹滅,隻剩下夕陽透過屋頂的破洞灑下的幾縷微光,在陰煞之氣中扭曲變形。
“哢嚓——轟隆!”
破舊的木門終於支撐不住,在第三次撞擊下徹底碎裂,木屑四濺,門板的碎片像炮彈一樣飛進倉庫,幾名躲閃不及的村民被擦傷,發出低低的痛呼。
門破的瞬間,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長發垂肩,臉色蒼白如紙,血紅色的眼眸像兩簇跳動的鬼火,死死地盯著倉庫裡的眾人。正是將臣!他的身形比之前更加虛淡,胸口處隱約有紅光閃爍,顯然上次的傷勢並未完全恢複,但眼中的殺意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
“渺小的人類……又在躲躲藏藏……”將臣的聲音沙啞低沉,像兩塊生鏽的鐵板在摩擦,帶著一股穿透耳膜的寒意,“上次讓你們僥幸逃脫,這次……我要把你們全部碾碎!”
他緩緩邁進倉庫,每一步落地,都讓地麵裂開細小的紋路,陰煞之氣隨著他的腳步蔓延開來,所過之處,乾草瞬間枯萎,木板變得焦黑。
“就是現在!捅他!”林墨大喊一聲,手中的桃木劍帶著一股微弱的紅光,率先朝著將臣的胸口刺去。
身邊的幾名青壯年也被這一聲喊激起了勇氣,紛紛舉起削尖的木棍、鐵叉,朝著將臣的胸口、腹部捅去。他們知道自己的力量渺小,但為了守護身後的老人和孩子,為了守護這片剛剛迎來安寧的土地,他們沒有退路。
將臣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抬手一揮,一股黑色的氣流席卷而出。衝在最前麵的兩名青壯年瞬間被氣流擊中,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木棍和鐵叉也被氣流震飛,散落一地,發出“哐當”的聲響。
“不自量力!”將臣冷哼一聲,腳步不停,繼續朝著倉庫深處走去,目標直指躲在隔間裡的老人和孩子。
“攔住他!”況國華大喊一聲,舉起手中的陽玉碎片,朝著將臣扔了過去。陽玉碎片在空中劃過一道紅光,帶著至陽之力,朝著將臣的後腦勺砸去。
將臣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威脅,側身躲閃,陽玉碎片擦著他的肩膀飛過,砸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碎裂成更小的碎片,紅光瞬間擴散開來,將周圍的陰煞之氣驅散了些許。
就是這短暫的停頓,給了林墨機會。她縱身一躍,手中的桃木劍再次刺向將臣的胸口,這一次,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桃木劍上的紅光比之前更加耀眼。
將臣眼中閃過一絲驚怒,想要再次揮手抵擋,卻發現陽玉碎片散發出的紅光讓他的動作遲滯了一瞬。就是這一瞬,桃木劍“噗嗤”一聲,再次刺入了他的胸口。
“吼!”將臣發出一聲淒厲的咆哮,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血紅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胸口的傷口處,紅光和黑氣交織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黑煙不斷從傷口處升騰而起,被紅光一點點吞噬。
他猛地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體內爆發出來,將林墨震飛出去。林墨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滲出鮮血,桃木劍也脫手而出,落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林同誌!”況國華大喊一聲,想要衝過去扶起她,卻被將臣死死地盯著,無法動彈。
將臣捂著胸口的傷口,血眸中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他沒想到,這些渺小的人類竟然還能傷到他,而且還是在他剛剛凝聚形體,力量尚未完全恢複的時候。
“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都撕碎!”將臣的聲音充滿了瘋狂的怒意,他緩緩轉過身,朝著摔在地上的林墨走去,每一步都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