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後巷的雜貨鋪二樓,林墨用指尖蘸著茶杯裡的殘水,在八仙桌上勾勒出法租界的簡易地圖。窗外傳來香客祈福的鐘聲,與巷子裡小販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卻絲毫衝淡不了房間裡凝重的氣氛。陳峰坐在對麵,將染血的筆記本攤開,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語氣沉重得像是壓了塊鉛。
“懷特這狗娘養的,根本不是單純為了幫黑龍會煉僵。”陳峰的聲音壓得極低,眼底卻翻湧著怒火,“我潛入青幫的煙館臥底了兩天,聽到他們的人私下議論,懷特和青幫合作販賣鴉片隻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著鴉片館的掩護,搜羅流浪孩童和無家可歸的流民。”
林墨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杯壁的涼意透過指尖直竄心底。他想起之前在懷特倉庫裡看到的那些鐵籠,想起那些孩子驚恐的眼神,後背的傷口仿佛又開始隱隱作痛。“用孩子煉僵……”他低聲重複著,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東洋邪術果然陰毒,孩童魂魄純淨,煉成的幼僵不僅威力更強,還能更好地被操控。”
“不止是威力強。”陳峰搖了搖頭,翻開筆記本的另一頁,上麵畫著一個詭異的符號,“我偷聽到青幫的二當家說,這些幼僵被煉成後,會被送到東洋人的實驗室進行二次改造,改造後的幼僵能融入人群,甚至能模仿人類的簡單行為。他們要的不是普通的殺戮工具,而是能潛伏在租界各處的暗樁。”
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在桌上的地圖上重重一點:“所以他們才急於清理掉之前的痕跡,甚至不惜讓黑龍會的人滅口內奸。他們是在為某個大動作做準備。”
“沒錯。”陳峰的目光落在地圖上標注的“萬國博覽會場館”位置,語氣變得愈發凝重,“我查到,三天後,法租界會舉辦萬國博覽會,到時候英、法、美、日等國的領事都會出席,還有上海的各界名流。懷特和黑龍會的計劃,就是在博覽會上動手。”
“在博覽會上用幼僵行凶?”林墨皺起眉頭,心中有些不解,“博覽會安保嚴密,而且有各國領事在場,他們這麼做,難道不怕引起國際公憤?”
“他們要的就是國際公憤。”陳峰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傳單,上麵印著煽動性的文字,“我在煙館的廢紙簍裡找到的,上麵說博覽會是‘西方列強瓜分華夏的盛宴’,還說要‘用鮮血喚醒國人的反抗意識’。他們想借著幼僵行凶,嫁禍給抗日誌士,挑起列強和國民政府的矛盾,趁機渾水摸魚,尋找幽冥令的下落。”
林墨接過傳單,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瘋狂的煽動性。他瞬間明白了懷特的陰謀——用一場血腥的屠殺,製造混亂,讓租界陷入恐慌,而他們則可以趁著混亂,潛入萬國公墓的古墓,奪取幽冥令。
“好毒的計。”林墨將傳單揉成一團,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三天後就是博覽會,我們必須在這之前阻止他們。現在我們手裡有雷擊符,還有趙營長的部隊,隻要能找到幼僵的藏匿地點,就能一網打儘。”
“沒那麼容易。”陳峰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這三天把租界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幼僵的藏匿地點。懷特做事極其謹慎,煉僵的工廠被毀後,他肯定把剩下的幼僵轉移了。而且,黑龍會派了不少陰陽師來保護幼僵,那些陰陽師的實力不容小覷。”
林墨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著。他想起玄清觀的雷擊符,想起那個神秘的長衫男人,心中突然一動:“玄清觀的人既然能提前知道我的危險,或許他們也知道幼僵的藏匿地點。而且,他們和龍虎山是同門,應該不會坐視懷特的陰謀得逞。”
“玄清觀?”陳峰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林墨之前提到的事情,“你說的是那個送你雷擊符的隱世道門?我們要不要試著聯係他們?”
“暫時不用。”林墨搖了搖頭,“玄清觀的人行事低調,既然他們選擇暗中相助,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們貿然聯係,反而可能打草驚蛇。不如先從青幫入手,他們肯定知道幼僵的藏匿地點。”
陳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同:“我在煙館臥底時,發現青幫的二當家和懷特走得很近,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暗中協助。或許我們可以從他身上下手,逼問出幼僵的藏匿地點。”
“好。”林墨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就從青幫二當家入手。不過,青幫的人都很狡猾,而且身邊護衛眾多,我們不能硬來,得想個萬全之策。”
兩人湊在一起,低聲商量著行動計劃。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隍廟的燈火也變得愈發明亮。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節奏是他們約定好的三短兩長。
“是蘇婉清和趙營長。”林墨起身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一角,看到蘇婉清和趙營長正站在雜貨鋪門口,身後跟著幾個精銳的士兵。
他連忙下樓開門,將兩人迎了上來。趙營長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林先生,陳先生,我們查到消息了!懷特和黑龍會的人最近在租界的碼頭頻繁活動,好像在轉移什麼東西,而且,我們還查到,萬國博覽會的安保負責人,竟然是懷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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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負責人是懷特的人?”林墨和陳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
蘇婉清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這是我們的人暗中拍到的,博覽會的安保負責人叫約翰,是個英國人,表麵上是巡捕房的探長,實際上是懷特的親信,而且和黑龍會的人也有往來。”
林墨接過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金發碧眼,臉上帶著一絲陰鷙的笑容。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敲擊著,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既然約翰是懷特的人,那他肯定知道幼僵的藏匿地點,而且,他還能在博覽會上為懷特提供便利。我們可以先抓住約翰,逼問出幼僵的藏匿地點,然後再趁機毀掉懷特的陰謀。”
趙營長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約翰今晚要去碼頭和懷特見麵,我們可以在半路上設伏,將他抓獲。”
“好!”林墨和陳峰異口同聲地說道。
夜色漸濃,法租界的街道上行人漸少,隻有少數幾家酒館和煙館還亮著燈。林墨、陳峰、蘇婉清和趙營長帶著十幾個精銳的士兵,埋伏在約翰前往碼頭的必經之路——一條狹窄的巷子裡。
巷子兩旁堆滿了雜物,正好可以用來隱藏身形。林墨和陳峰趴在最前麵,手中緊握著武器,眼神銳利地盯著巷口。蘇婉清和趙營長則帶著士兵們埋伏在巷子的中間和末尾,做好了隨時接應的準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巷子裡靜得隻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約翰帶著幾個護衛,正朝著巷子深處走來。約翰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手中拿著一根手杖,看起來派頭十足。
“來了。”林墨壓低聲音說道,握緊了手中的雷擊符。
陳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他從懷裡掏出煙霧彈,做好了隨時投擲的準備。
約翰和他的護衛們漸漸走進了巷子。就在他們走到巷子中間時,趙營長猛地大喊一聲:“動手!”
士兵們立刻從埋伏的地方衝了出來,手中的槍對準了約翰和他的護衛。約翰和他的護衛們臉色一變,立刻掏出武器,想要反抗。
“砰砰砰!”幾聲槍響,幾個護衛應聲倒地。約翰見狀,轉身想要逃跑,卻被蘇婉清攔住了去路。蘇婉清手中的開山刀寒光閃閃,直指約翰的咽喉:“彆動!再動我就殺了你!”
約翰臉色蒼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知道蘇婉清的厲害,不敢輕易反抗。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巷子頂上跳了下來,手中拿著一把武士刀,朝著蘇婉清砍去。
“小心!”林墨大喊一聲,手中的雷擊符立刻扔了出去。金色的閃電瞬間擊中了那個黑影,黑影發出一聲慘叫,瞬間化為灰燼。
“是東洋陰陽師!”陳峰大喊一聲,手中的匕首也朝著剩下的護衛衝去。
巷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槍聲、刀光、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整個巷子。林墨和陳峰並肩作戰,手中的武器舞得虎虎生風,青幫的護衛和東洋陰陽師們紛紛倒地。
約翰趁亂想要逃跑,卻被林墨一把抓住了衣領。林墨將他按在牆上,手中的短刀抵住他的咽喉:“說!幼僵的藏匿地點在哪裡?懷特在博覽會上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約翰臉色蒼白,身體不停地顫抖。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肯定會死無全屍。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幼僵……幼僵被藏在租界的廢棄教堂裡……懷特的計劃是,在博覽會的開幕式上,讓幼僵偽裝成觀眾,突然發動襲擊,製造混亂,然後趁機潛入萬國公墓的古墓,奪取幽冥令。”
“廢棄教堂?”林墨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具體位置在哪裡?”
“就在租界的西北角,靠近碼頭的地方。”約翰連忙說道,“教堂裡有很多東洋陰陽師守衛,而且,懷特還在教堂裡布置了很多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