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厚重的黑布,將房間裹得嚴嚴實實。姚菁箐坐在母親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握著李冉冰涼的手,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母親蒼白的臉上,勾勒出她略顯憔悴的輪廓。監護儀上的心跳曲線平穩跳動,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可這聲音在姚菁箐聽來,卻像是在倒計時——她知道,留給母親和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眼淚早已流乾,眼眶紅腫得發疼,可她卻再也擠不出一滴淚。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沒,疲憊感從四肢百骸湧來,徹底擊垮了她。
她像個失去靈魂的軀殼,眼神空洞地落在母親臉上,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腦海裡反複回放著昨天劉女士刻薄的話語,還有前幾個買家挑剔的眼神,45萬的報價像個笑話,38萬的壓價像把刀,而母親的手術費像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姚菁箐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手指因為長時間用力而有些發麻,可她卻渾然不覺。
直到房門被輕輕推開,張秀琴提著早餐走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心疼得眼圈都紅了。
“菁菁,你怎麼又一夜沒睡?”張秀琴放下早餐,快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麼熬下去,你身體會垮的!”
姚菁箐沒有回應,依舊呆呆地看著母親,仿佛沒聽到張秀琴的話。張秀琴歎了口氣,輕輕將她攬進懷裡,聲音帶著哽咽:
“孩子,彆硬撐了。不行咱們就在沈陽做手術,雖然風險會大一些,但是至少還可以試一下,總之你不能再耽誤你媽的病情了。”
懷裡的姚菁箐像個木偶,麵無表情,身體僵硬,任由張秀琴抱著,沒有任何反應。張秀琴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又疼又急,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所有的語言,在現實的困境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就在這時,一陣輕柔的敲門聲傳來,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張秀琴鬆開姚菁箐,起身去開門,心裡有些疑惑: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穿著定製款深灰色西裝,麵料挺括有型,袖口露出的腕表是低調的百達翡麗,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卻溫和,舉手投足間帶著上海富商特有的精致與沉穩;
女人身著米白色真絲連衣裙,外搭駝色羊絨針織開衫,裙擺垂墜感極佳,手裡拎著限量款愛馬仕凱莉包,妝容是精致的裸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耳墜是小巧的珍珠款,渾身透著“講究”二字,連高跟鞋踩在樓道地磚上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有分寸。
兩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與前幾個買家的傲慢挑剔截然不同,那是一種久居上位卻不張揚的溫和。
“您好,請問這是姚菁箐小姐的家嗎?”男人開口,聲音帶著淡淡的上海口音,語調平穩舒緩,透著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張秀琴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側身擋住門口,疑惑地問:“請問你們是……找她有什麼事嗎?”她心裡有些警惕,畢竟這幾天遇到的買家,大多態度傲慢,讓她對看房的人沒什麼好感。
中年夫婦對視一眼,女人正要開口,目光卻越過張秀琴,落在了客廳裡緩緩抬頭的姚菁箐身上。
下一秒,她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瞳孔猛地收縮,手裡的愛馬仕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包鏈碰撞地磚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身體踉蹌著後退兩步,差點撞在身後的牆上,握著包帶的手指瞬間失了力氣,呼吸急促得像是要喘不過氣。
眼前這張臉,眉眼間的弧度、鼻梁的輪廓,甚至連嘴角微微下垂的神態,都和她早逝的女兒曉雅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睛,垂眸時眼尾的弧度,簡直像從曉雅的照片裡走出來的。
“秋彤!”身旁的陳建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妻子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穩住,隨即轉向張秀琴,不動聲色地彎腰撿起手包,指尖輕輕撣了撣包身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依舊溫和,帶著上海人特有的委婉:
“抱歉啊,我太太最近血糖不太穩定,突然有點頭暈,讓您見笑了。”他說話時語速不急不緩,哪怕是解釋失態,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體麵。
林秋彤緊緊抓著丈夫的胳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強壓著胸腔裡翻湧的情緒,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穩住聲音,上海口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暈。我們是通過中介曉得您家在賣房,今天特地過來看看。我先生姓陳,我姓林,您叫我林女士就好。”
她說著,眼神卻像被磁石吸住般鎖在姚菁箐身上,裡麵翻湧著震驚、痛苦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之前隻是聽李君豪偶然提起,說在這邊遇到個和曉雅長得很像的姑娘,她還當是對方誇張了,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真的如此相似,仿佛女兒十七歲時的模樣,又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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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能想起曉雅當年也喜歡留這樣的長發,每次紮馬尾,發梢總會微微卷曲,和眼前的姚菁箐一模一樣。
張秀琴沒察覺到異常,隻當林女士真的是身體不適,連忙側身讓開:“原來是陳先生和林女士,快請進,快請進。菁菁,有人來看房了。”
陳建國扶著還有些發懵的林秋彤走進屋,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妻子,壓低聲音用上海話快速說道:
“彆失態,先把事情弄清楚,彆嚇著人家小姑娘。”
林秋彤用力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平複片刻,再睜開眼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未消散的震驚,她抬手理了理針織開衫的領口,努力維持著往日的優雅。
姚菁箐聽到聲音,緩緩站起身,聲音沙啞地說:“謝謝……請隨便看。”
她沒注意到林秋彤剛才的失態,隻覺得這對夫婦的穿著打扮格外講究,和這個老舊小區有些格格不入,眼神裡的打量也帶著點奇怪,卻沒心思細想。
陳建國點了點頭,將手包遞給妻子,轉身走向各個房間查看。他腳步沉穩,目光掃過客廳的家具時,雖看出有些陳舊,卻沒露出絲毫挑剔,反而認真打量著房屋的朝向和采光,手指偶爾輕輕敲了敲牆麵,檢查牆體狀況。
作為在上海做地產起家的商人,他對房屋質量的判斷極為精準,卻刻意放緩動作,避開客廳裡的兩人,給林秋彤留出平複情緒的時間。
林秋彤接過手包,手指緊緊攥著包帶,走到姚菁箐身邊,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上海話特有的軟糯語調讓語氣更顯溫和:
“箐箐啊,我們從中介那裡曉得了,你賣房是為了給媽媽治病。我們今天來,是真心想買房,你彆太擔心,我們不會亂壓價的。”
她說著,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姚菁箐的發梢上,指尖微微動了動——曉雅當年也總愛留這樣的長發,她還經常給女兒編辮子。
姚菁箐聽到“治病”兩個字,空洞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抬起頭,看向林秋彤,發現對方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眼尾還帶著未散的紅痕,心裡有些疑惑,卻還是低聲說了句:“謝謝。”
張秀琴站在一旁,看著林女士雖有失態,卻始終保持著禮貌溫和,陳先生也一直在認真看房,沒有像前幾個買家那樣挑三揀四,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或許,這一次,真的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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