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瀾回到家,洗漱完往床上一躺,翻來覆去愣是睡不著,眼皮子跳得厲害,左眼皮突突的,心底總懸著塊石頭,莫名覺得要出事兒。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進來,落在地板上,屋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熬到後半夜,乾脆坐起身摸過手機,想找個人嘮兩句,點亮屏幕一看,好家夥,淩晨十二點四十,這時候大家夥早睡得人事不知,哪有人陪他扯閒篇。
沒法子,他點開朋友圈往下刷,先刷著了陳一鳴的,那小子的朋友圈跟籃球集錦似的,全是打球的視頻片段,扣籃、搶斷、三分絕殺,配文清一色的狂拽酷炫,裡頭居然還夾一張他們倆人對位的照片,角度刁鑽到離譜。
陳一鳴張著胳膊一臉囂張,他倒好,彎腰前傾,側臉緊繃,怎麼看怎麼透著股賊兮兮的猥瑣勁兒。
於瀾氣笑了,指尖飛快敲字留言:下次給個正臉會死?搞得我跟要當場侵犯你似的。
往下翻了幾條,不管是隊友還是校隊那幫小子發動態,底下準有林慧慧的留言,要麼誇打得漂亮,要麼調侃兩句,熱熱鬨鬨的。
於瀾嘖了聲,心裡頭莫名有點發酸,暗道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樣,連朋友圈都有人天天惦記著互動,這滋味,估計挺不賴。
念頭剛落,姚菁箐的臉忽然就出現在了腦海裡,笑盈盈的,眼神亮得像星星,他愣了愣,指尖頓在屏幕上,心裡頭空落落的,這才發覺,她好像已經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好久了。
鬼使神差地,他點開了林慧慧的朋友圈,跟陳一鳴那家夥比起來,林慧慧的朋友圈肅靜多了。
大半是密密麻麻的學習資料,筆記記得工工整整,偶爾夾幾張校園自拍照,雖然算不上驚豔,但臉蛋略微肉乎乎的,卻半點不油膩,反倒透著股飽滿的性感,眉眼彎起來的時候還有倆小梨渦,耐看得很。
於瀾連著劃了好幾張,心裡頭忍不住嫉妒陳一鳴,這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運,能撈著這麼好的姑娘當女朋友,福氣簡直爆棚。
他隨手點開一張林慧慧站在校門口的自拍照,她穿著米白色外套,笑得眉眼彎彎,目光往下一掃,瞧見條陌生留言:
你那邊也很冷吧?底下林慧慧回得輕快:
還可以,就是覺得這衣服好看,臭美一下而已。
於瀾心裡莫名一動,總覺得那留言人的頭像眼熟得很,像是在哪兒見過,他點開頭像放大,瞬間渾身一僵,睡意全無,徹底清醒了。
頭像裡是個女孩的側臉,正仰頭望著天空,像是在惦念著什麼,眼神清澈得不染一絲雜質,一頭長發鬆鬆散散地披在肩頭,發絲淩亂卻隨性,幾縷碎發貼在臉頰,反倒襯得那張側臉線條柔和,有種不加修飾的慵懶好看。
風一吹,發絲輕揚,明明是隨意的模樣,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勁兒,勾得人心裡發顫。
於瀾指尖點開姚菁箐的朋友圈,屏幕上就一道冷冰冰的橫杠,像道劃開過往的鴻溝。
他心裡跟揣了團亂麻,翻來覆去全是念想,這陣子她過得好不好?身邊有沒有新的男孩陪著?可念頭剛冒頭,又硬生生壓了下去。
算了,隻要她能過得舒心,比什麼都強。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己這副窩囊樣子,連自己都顧不好,又哪有資格去照顧她?說到底,也隻能在心裡默默給她遞份祝福罷了。
於瀾熄了手機屏幕,往枕頭上一靠,閉緊眼睛準備睡去。睡意剛漫上來,夢就鑽了進來。
夢裡他站在姚菁箐的婚禮上,紅地毯那頭,新郎俊朗挺拔,姚菁箐穿著婚紗,臉上的笑甜得能化開蜜,晃得他眼睛生疼。
眼眶不知不覺就濕了,他就那麼遠遠地站著,像個局外人,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直到新郎拿起戒指,穩穩套在姚菁箐的無名指上,那一瞬間,於瀾猛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疼得發緊,他忽然就懂了,那個從前總黏著他,扯著他袖子撒嬌求保護的小姑娘,從今往後,再也用不著他了。
清晨的天光剛漫過街區,於瀾早早就起了身——客場球隊要趕返程航班,比賽硬生生定在了早上八點。
艾米莉怕這小子睡過頭,特意提前打了電話,聽筒那頭一聽便笑了,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破天荒設了鬨鐘,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車子穩穩停在街角,艾米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笑著打趣:
“嘿,今天可真準時,我還以為得打電話把你從床上薅起來呢,早飯肯定沒吃吧?”
於瀾握著方向盤咧嘴一笑,語氣透著篤定:“那還用說,特意空著肚子,就等你媽媽做的蛋黃派呢。”
艾米莉挑眉一笑,眼裡帶著狡黠:“萬一我媽媽今天換了花樣呢?”
“不可能。”於瀾打了個響指,一臉胸有成竹,“昨晚你媽媽去我家店裡買黃油,我特意送了她一瓶花生醬,她心裡肯定有數。”
車子緩緩駛入學校,艾米莉把溫熱的保溫盒放在副駕上,語氣裡滿是遺憾,指尖輕輕敲著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