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認親,淚落歸墟的靜室中,那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圓滿與暖意如潮汐般彌漫開來,尚未散儘。
雲凝指尖那凝聚的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剛剛將如山嶽崩塌般跪地的南宮鎮天扶起一分。
“父親,”她喉嚨依舊有些堵塞,聲音輕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撫慰靈魂的力量,“你沒錯,錯的是惡魔族那幫雜碎。”
她的目光越過父親微微顫抖的寬闊肩膀,像是要穿透這靜室的壁障,遙遙鎖死那些流淌在歲月深處、沾染血腥的暗影。
南宮鎮天渾濁的淚水還掛在滄桑的眼角,被女兒扶著的手肘傳來奇異的平靜力量。
他嘴唇翕動,滔天的悔恨仿佛找到了出口——“是為父去晚了一步!若是當年陪你娘回澹台家……”——這句話剛剛哽咽著擠出一半。
嗡!
一股無法言喻、穿透星河的悸動毫無征兆地攫住了他整個神魂!遠比之前血脈相認時更猛烈,更原始,更瘋魔!那並非來源於眼前的女兒,而是如同最緊密的骨肉被看不見的利刃狠狠撕扯!
他扶住女兒手臂的指關節猛然一緊,指節瞬間發白,雄壯的身軀僵成了冷硬的星隕鐵石,臉上血色刹那間褪儘,失神的瞳孔深處爆開無法置信的驚駭與…恐懼的明悟。
靜室內那溫馨悲戚的空間,似乎在他僵直的瞬間凝固了一瞬。
幾乎就在同一毫秒!
遙遠的南宮主星沉星院。
神木巍巍,垂下的氣根如同凝固的星淚,籠罩著樹下枯坐數十萬載的身影。澹台靈裳身上那件灰蒙蒙、早已失了光澤的舊法衣如同裹屍布,裹著枯萎的身形。
她的空洞一直延伸到深不見底的黑暗裡,眼神如同破敗古星上最絕望的風洞,吸儘了周遭所有光華和生機。
倏地!
她那副枯寂了幾千萬年的軀殼,如同被九天之上最暴烈的太古神雷正麵擊中!
“嗬——!”
一聲不似人類所能發出的、破碎而尖銳的抽氣聲撕裂了沉星院長久的死寂!仿佛瀕死的靈魂被無形的巨爪扼住咽喉又狠狠提起。
那雙沉淪在無儘黑暗的眸子,在萬分之一霎的混沌後,驟然被點爆!如同兩輪沉睡了億萬年的星核在枯朽的軀殼內轟然點燃!光芒璀璨到近乎妖異,深處翻滾著將靈魂都焚儘的滔天洪流,那是一種徹底壓垮了理智、壓垮了記憶、壓垮了“生”與“死”界限的、純粹源自本能血肉的癲狂召喚!
她沒有站起,沒有動作,甚至沒有呼吸的間隙。
一道純粹由燃燒的生命所化的光影,驟然在原地炸開!
“夫人——!”
旁邊侍立的幾個侍女隻覺得眼前的空間猛烈坍縮,隨即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推開,如同在狂暴的星爆邊緣!刺耳的尖叫剛剛衝出喉嚨,其中一人眼睜睜看著前方那道炸開的光軌撞碎空間,瞬間消失在沉星院上空!
“夫人跑了!快來人啊!”淒厲的尖叫這才徹底撕裂沉星院的寧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塊,激起的漣漪瞬息化作海嘯!
轟!
整個南宮帝族主星陸,被這聲尖叫引爆了!
平靜的星陸表麵,無數強橫古老的氣息瞬間衝天而起!如同被驚擾的太古巨獸紛紛睜開沉睡的眼眸。
道道光柱撕裂蒼穹,空間法則在無聲的轟鳴中扭曲、傳遞著那個如同噩夢般的訊息——澹台靈裳失控遁走!
家族腹地深處衝出的兩道光芒最為璀璨磅礴,如同兩顆撕裂夜幕的複仇彗星!大長老南宮烈和二長老南宮玄的身影破開層層空間折疊的屏障,瞬間鎖定前方那道瘋狂撕裂空間、筆直衝向星港方向的流光!
“穩住夫人!”南宮烈的神念咆哮在兩位長老之間炸開,帶著不容置疑的焦灼與絕對命令。
沒有任何遲疑,兩股道君中期足以壓塌小型星域的恐怖力量驟然釋放!如同兩道無形的、橫跨星河的法則鎖鏈,精準無比地纏繞向那道燃燒著的、屬於澹台靈裳的流光!
兩股足以扭曲星係法則的力量猛地一緊,要將那奔突的光錨定在虛空牢籠。
下一個瞬間!
南宮烈和南宮玄神魂深處陡然傳來一聲無聲而恐怖的嘶鳴!
那道看似微弱的光流轟然爆發出一股力量,蠻橫!原始!純粹到撕裂一切束縛!仿佛宇宙初開時星雲彙聚的本源躁動!
它根本不像是在抗拒,而是……無視!
仿佛兩位道君中期巨擘聯手布下的天羅地網,在它麵前隻是一層可悲的薄紗!
“嗤——啦——!”
兩聲細密卻又令人牙酸的破裂聲同時在兩位長老的神魂中響起!他們引以為傲、足以囚禁一方星辰的神念與道則鎖鏈……竟像孱弱的蛛絲,被那道燃燒生命本源的光毫不拖泥帶水地生生扯斷!
“什麼?!”南宮玄的神魂波動劇烈震蕩,驚駭如同冰冷的毒蛇攫住心臟!
他甚至沒能感知到任何對抗,他的法則就被一種更根源的力量直接碾過、穿透、如若無物地甩在了身後!那感覺,就像凡人意圖徒手阻擋決堤的星河!荒謬!無力!
兩人前衝的磅礴身影猛地一頓,在那恐怖力量的餘波中竟被硬生生逼得在虛空滯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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