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府,彆院。
傅玲蘭支著下巴,坐在石凳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阿妖小心翼翼地將晾好的湯藥端到她麵前:“小姐,該喝藥了。賀雲笙留下的方子,再服七日,她的眼睛便能恢複九成了。”
沒想小姐去往北境,還是受了傷。
傷的還是眼睛如此脆弱的地方。
傅玲蘭接過藥碗,一飲而儘。
她放下碗,望向院門方向,眼神有些放空。
按理說,父親今日凱旋回朝,第一件事便該是為她和姐姐請旨和離。
以父親的脾性和此次軍功,皇上即便不願,也應會有所表示。
可這都晌午了,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等的她都好餓啊……
“阿妖,”傅玲蘭撐著腦袋,腦海中想的卻是麥當當的烤全雞:“你想吃叫花雞嗎?”
阿妖被問得一愣,瞬間領悟道:“小姐想吃叫花雞了?奴婢這就去廚房……”
“不用。”傅玲蘭站起身,揚聲喚來候在院外的寒王府管家:“劉管家,聽說東市十裡香的叫花雞乃京城一絕,去,請他們最好的師傅帶著家夥什兒,來府裡現做。再弄些上好的玉米、紅薯,嗯……炭火也要備足。”
劉管家不由一怔,下意識躬身應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不過一個時辰,彆院的小廚房外便熱鬨起來。
十裡香的老師傅帶著兩個徒弟,利落地架起簡易的泥爐,處理好的肥雞裹上荷葉泥巴,埋入炭火之中。
玉米,紅薯也用錫紙包了,放在爐邊煨著。
傅玲蘭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廊下,時不時搖頭指揮:“火再旺些,那邊玉米翻個麵。”
阿妖和幾個被指派來幫忙的丫鬟小廝起初還有些拘謹,畢竟王妃這段時間雷厲風行的手段讓他們這些下人都不敢得罪。
但很快又在傅玲蘭隨意親和的態度下都漸漸放鬆下來,院子裡彌漫開食物炙烤的香氣和隱約的笑語。
傅玲蘭看著跳躍的火光,思緒有些飄遠。
原書中,她困於癡傻,困於這深宅後院的傾軋,最終落得那般淒慘下場。
如今她和姐姐的環境差不多,卻一切都不一樣了。
完全不需要穆寒舟,穆翎川兩人庇護,她們依舊能在王府中如魚得水。
改變命運的,其實是她們自己的心境。
心不被困,便不會被環境所困。
“這……爐子好像有點不對勁。”老師傅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看著其中一個泥爐邊緣開始冒出不正常的青煙,有些遲疑。
傅玲蘭眼睛雖未完全恢複,但嗅覺靈敏,聞言起身看去:“怎麼有股……硫磺味兒?”
有些礦物受熱會產生異樣。
該不會是這泥巴裡混了什麼?
就在她彎腰想仔細瞧瞧時——
“砰!”
一聲不算劇烈卻足夠驚人的悶響,從那泥爐中炸開!
黑煙混合著泥土,炭灰猛地噴湧而出,劈頭蓋臉。
“王妃小心!”
驚呼聲中,傅玲蘭隻覺一股熱浪撲麵,整個人被震得向後踉蹌兩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煙霧稍散,眾人驚恐地看去。
隻見他們的王妃殿下,原本梳得整齊的發髻被炸得鬆散開來,幾縷發絲滑稽地翹起,臉上,身上沾滿了黑灰,活像剛從灶膛裡爬出來的小花貓。
傅玲蘭坐在地上,似乎還有點懵。
一張開嘴,吐出一小口黑煙:“我…好像……有點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