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兄妹倆勤勤懇懇地伺候著那塊薄地,每天不是澆水就是拔草,眼瞅著那些粟米苗好像真的比旁邊彆人家的精神了一點點,葉子也綠了些。李二狗心裡那叫一個美,覺得現代知識果然牛逼,綠肥這玩意兒有戲!
他還抽空又編了兩個改良版的魚簍,一個按照約定送給了村正家,樂得王老栓直誇他懂事。另一個他自己用,加上原來那個舊的,每天都能有不少魚獲。吃不完的就跟村正家或者偶爾來村裡的貨郎換點粟米、鹽巴,甚至有一次還換了兩塊土布,讓小丫高興了好久。
日子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可老天爺嘛,就看不慣人太順心。
這天下午,天突然就陰了下來,黑沉沉的烏雲壓得極低,悶雷滾滾,眼看著就是一場暴雨。
小河村這邊靠山,下雨是常事,但這麼大的陣仗還是有點嚇人。
“哥,要下大雨了!”小丫看著天色,有點害怕。
李二狗也皺緊了眉。他趕緊把院子裡的東西收拾好,那幾隻寶貝母雞趕進破雞窩,又檢查了一下屋頂,找了幾個破盆放在漏雨最厲害的地方接著。
豆大的雨點很快就砸了下來,劈裡啪啦,越來越密,最後成了瓢潑大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一開始,李二狗還沒太在意,下雨好啊,地裡的莊稼正好解渴,省得他挑水了。
但雨一直下,下了整整一夜還沒有停的意思。河水嘩嘩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響,甚至蓋過了雨聲。
李二狗心裡開始有點不安了。他想起村子地勢,他們的破茅屋在村子比較偏低的位置,離河溝不算遠。這雨再這麼下下去……
天快亮的時候,雨勢稍微小了點,但還沒停。李二狗披上破蓑衣,打算出門看看情況。
剛推開吱呀作響的破木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院子裡的積水已經沒過腳踝了!渾濁的黃泥水打著旋兒往屋裡流。
再往村口方向一看,他的心直接沉到了穀底。
那條平時溫順的小河溝,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樣!河水暴漲,渾濁不堪,裹挾著泥沙、樹枝、甚至還有破爛家具,奔騰咆哮,幾乎要漫出河岸!村子低窪的地方,水已經快淹到小腿肚了!
“發大水了!”村裡不知道誰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整個村子頓時炸了鍋!
哭喊聲、叫罵聲、雞飛狗跳聲瞬間響成一片。
李二狗頭皮發麻,猛地衝回屋裡:“小丫!快!快起來!大水要來了!”
小丫嚇得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李二狗環顧這個一無所有的家,一咬牙,抱起那半袋舍不得吃的粟米,拉起小丫就往外衝:“彆拿彆的了!快走!”
水還在往上漲,已經沒過小腿了。村裡亂成一團,人們哭喊著往地勢高的地方跑,有的背著老人,有的抱著孩子,有的試圖搶救那點可憐的家當。
李二狗死死拉著小丫,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水裡艱難地往村後山坡上跑。冰冷渾濁的河水衝得他幾乎站不穩。
好不容易跑到山坡高處,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驚魂未定的村民。大家看著下麵幾乎成了汪洋的村子,哭的哭,罵的罵,一片慘淡。
李二狗喘著粗氣,緊緊抱著那袋救命的糧食,和小丫互相依偎著取暖。他的心揪得緊緊的。
他們的破屋子,肯定保不住了。他們辛苦開墾的那點菜地,完了。他們存在屋角那點魚乾、野菜……全完了。最要命的是,他地裡那剛剛有點起色的粟米苗!這場大水一泡,還能有活路?
一場大雨,幾乎把他這一個月來所有的努力,全部衝刷得乾乾淨淨!
小丫看著被淹沒的家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我們的家……沒了……”
李二狗咬著牙,看著滔滔洪水,心裡一片冰涼。
剛看到點希望,就被徹底打回原形,甚至更糟。
這賊老天!真是不讓人活啊!
但絕望隻是一瞬間。他低頭看看懷裡那半袋粟米,又看看身邊哭泣的妹妹。
家當沒了,地可能毀了,但人還在!糧食還能撐幾天!
隻要人還在,就有希望。地淹了,等水退了再想辦法!屋子塌了,等天晴了再蓋!
他摟緊妹妹,聲音沙啞卻堅定:“彆怕,小丫,哥在。水會退的,咱們還能重新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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