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熱起來,買點心的人明顯少了。周寡婦發愁地看著笸籮裡剩下的幾個山藥糕:“天熱了,人都嫌點心乾,不愛吃了。”
桂枝試著建議:“咱要不做點涼糕?俺娘以前做過,用井水鎮著,涼絲絲的可爽口了。”
趙四一邊扇風一邊嘟囔:“再做點喝的才好哩!俺看街上賣酸梅湯的生意可好了。”
李二狗琢磨著這話在理,便說:“周嬸,您帶著桂枝她們試試做涼糕。四哥,你去藥鋪買點烏梅山楂,咱也熬點酸梅湯試試。”
說乾就乾。周寡婦憑著記憶,和桂枝琢磨著做涼糕。糯米泡了蒸,蒸完搗,搗完定型,再用井水鎮著。頭一鍋出來,口感有點硬,第二鍋火候沒把握好,糊了底。
“不打緊!”周寡婦抹把汗,“再來!俺還不信做不成了!”
第三鍋終於成了。潔白的涼糕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塊,澆上桂花蜜,看著就清爽。
另一邊,李二狗照著藥鋪夥計說的方子熬酸梅湯。烏梅、山楂、甘草、冰糖,一樣樣下鍋熬。頭一鍋太酸,酸得人直咧嘴;第二鍋又太甜,膩得慌。
孫鐵柱默默嘗了一口,難得地開口:“少放點冰糖,多加片陳皮。”
果然,加了陳皮的第三鍋,酸甜適中,還帶著淡淡清香。
新品試製成功,第二天就擺上了櫃台。李二狗讓趙四寫了個牌子:“新品試賣,涼糕三文,酸梅湯兩文一碗。”
頭一天,買的人不多,都是老街坊捧場。王婆嘗了涼糕直點頭:“清爽!不膩人!”布莊老板娘喝了酸梅湯,還要再買一碗帶回家給孩子。
慢慢地,新品有了回頭客。這天張記茶樓的夥計來取貨,看見涼糕挺新奇,便包了兩塊帶給掌櫃的。
沒想到下午張掌櫃親自來了,嘗過涼糕後說:“這個好!夏日裡配茶最相宜。每日再加送二十塊涼糕。”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周寡婦和桂枝乾勁更足了,每日天不亮就起來做涼糕。
過了幾日,李二狗去茶樓送貨,張掌櫃留他喝茶。幾杯茶下肚,張掌櫃似是不經意地說:“李東家,你這點心手藝確實好,但要想長久,光靠這幾樣可不行。”
李二狗忙道:“請掌櫃的指點。”
張掌櫃撚著胡須:“縣裡不比鄉下,人口味刁著哩。今日愛甜,明日愛鹹,後日又追求個新鮮勁兒。你看五味齋,每月都出新花樣。”
他壓低聲音:“再者,樹大招風。劉記為何總與你過不去?不隻是因為搶生意,更是因為你動了彆人的奶酪。”
李二狗心裡一驚:“請掌櫃的明示。”
張掌櫃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個“糧”字:“劉記靠的是什麼?是糧食買賣。你現在用山貨做點心,省了多少糧食成本?這還不算,後溝村那些山民如今都往你這送山貨,劉記的糧食賣給誰去?”
李二狗恍然大悟。原來不隻是點心生意,更是動了劉記的根基!
張掌櫃繼續道:“我教你個法子。第一,每月推個新品,不拘好壞,關鍵是讓街坊覺得你家常新。第二,與山民簽個契,把山貨來源穩住。第三...”
他聲音更低了:“找個靠山。不是鄭老爹女婿那樣的小吏,要找個真正說得上話的。”
回鋪子的路上,李二狗心事重重。張掌櫃的話句句在理,可這靠山去哪找?
晚上,他把張掌櫃的話跟大家說了。眾人都沉默了。
趙四先開口:“俺覺得張掌櫃說得在理!咱就該每月出新花樣,饞死那幫龜孫!”
周寡婦愁道:“可咱就這點手藝,哪能月月出新?”
孫鐵柱慢悠悠道:“山貨契可以簽。後溝村石老漢靠譜。”
大牛忽然冒出一句:“俺姑父在知府衙門當馬夫...”
眾人眼睛一亮,又隨即黯淡。馬夫算什麼靠山?
李二狗沉吟良久,最後說:“這麼著,明日四哥跟我去後溝村,找石老漢商量簽契的事。新品的事,周嬸多費心,帶著大家琢磨。靠山的事...再從長計議。”
第二天,李二狗和趙四來到後溝村。石老漢聽說要簽長期契約,喜出望外:“好事啊!俺這就把大夥兒叫來!”
山民們聽說小河李記要包收山貨,都高興得很,七嘴八舌地說:“俺家今年的蘑菇管夠!”“俺那片山頭的野果子都給你留著!”“俺能采到最好的木耳!”
契書是請村裡老秀才寫的,雖然簡陋,但按了手印就算數。李二狗當場預付了定金,山民們更是千恩萬謝。
回程路上,趙四高興地說:“這下可不怕劉記搶咱山貨了!”
李二狗卻望著遠處縣城的輪廓,心中暗想:山貨來源是穩住了,可張掌櫃說的靠山,到底該去哪找呢?
縣裡的水,果然比想象中還要深。但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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