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末伏,早晚總算有了些涼意。小河李記的生意漸漸回到了往常的節奏,點心和新式飲子都賣得不錯,日子過得平穩而充實。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周寡婦就和桂枝在灶房忙活了。新試的桂花糕正要出鍋,蒸籠一掀,白茫茫的蒸汽裹著桂花香彌漫開來。
“火候正好!”周寡婦滿意地點點頭,用竹簽插了插糕體,“桂枝你看,這樣不沾簽就是熟了。”
桂枝湊近聞了聞:“真香!周嬸,咱要不要多做些?昨兒個王婆還說想吃呢。”
院裡,孫鐵柱和大牛正在卸糧車。新收的黍米粒粒飽滿,在晨光中泛著金黃。
“這黍米成色真好,”孫鐵柱抓了一把細細看著,“後溝村石老漢實在,給的都是好貨。”
大牛吭哧吭哧地扛起一袋:“俺去入庫。”
趙四一邊掃地一邊哼著小曲,見李二狗從屋裡出來,忙湊上去:“二狗兄弟,今兒個俺去送貨,順道把鄭老爹要的喜餅捎去?”
李二狗點頭:“成。記得把新做的桂花糕也包幾塊給老爹嘗嘗。”
小丫坐在櫃台後,認認真真地核對賬本。自打開鋪子以來,她的字越發工整,算盤也打得越發熟練了。
“哥,”她抬起頭,“上月咱掙了十二兩七錢,比前月多了二兩呢!”
李二狗笑著摸摸她的頭:“小丫越來越能乾了。”
日頭升高,鋪子裡漸漸熱鬨起來。老街坊們拎著菜籃子來買早點,你一言我一語地嘮著家常。
王婆挎著籃子進來:“給俺來兩個野菜包,今兒個閨女回來。”
布莊老板娘要了碗綠豆湯:“這天兒還是熱,喝點解解乏。”
藥鋪小學徒來買薄荷糖,悄悄說:“俺師傅都說你家糖提神效果好哩!”
周寡婦一邊收錢一邊跟大夥兒嘮嗑:“王婆,您閨女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吧?”
“可不是嘛!在婆家忙,難得有空...”
這日的生意不溫不火,點心賣得平穩,飲子倒是走得快。快到晌午時,趙四送貨回來了,臉上帶著笑。
“張掌櫃說咱新做的桂花糕好,讓明兒個再加十塊!”他一邊擦汗一邊說,“鄭老爹可高興了,非要留俺吃飯,俺沒肯。”
孫鐵柱默默補了一句:“該吃的,人情往來。”
午後客人少了,周寡婦帶著桂枝開始準備明天的材料。紅豆要提前泡上,黍米要磨粉,山貨要挑揀清洗。這些都是細活,急不得。
李二狗和孫鐵柱在後院整理庫房。新收的山貨堆了半個屋子,散發著淡淡的乾香。
“蘑菇、木耳都得防潮,”孫鐵柱仔細檢查著貨架,“俺明兒個去買些生石灰。”
李二狗點頭:“是該防著點。對了,天涼了,咱得想想秋冬季的點心了。”
夕陽西下,打烊的時候到了。趙四上門板,孫鐵柱掃地,大牛把剩下的點心分給街邊的乞兒——這是李二狗立下的規矩,當日賣不完的都不隔夜。
晚飯後,大家聚在院裡乘涼。周寡婦納著鞋底,桂枝學著繡花,趙四和孫鐵柱下著土棋,大牛在一旁看得認真。小丫就著油燈溫書認字——這是李二狗特意從舊書攤上淘來的《千字文》。
李二狗看著這一幕,心裡暖暖的。雖然沒什麼大事發生,但這份安穩日子來之不易。
“哥,”小丫忽然抬頭,“俺會認三百個字了!”
周寡婦笑道:“咱小丫將來準是個女秀才!”
趙四插嘴:“那俺們鋪子以後就有賬房先生了!”
說笑間,鄭老爹拄著拐來了,後頭跟著個小廝,提著一包東西。
“俺閨女從府城捎來的蜜餞,給你們嘗嘗鮮。”
大家忙讓座倒茶。鄭老爹嘗了塊桂花糕,連連點頭:“比五味齋的還香!”
聊起家常,鄭老爹說:“聽說劉記最近消停了,他家的分號生意不如從前。”
趙四哼了一聲:“活該!讓他使壞!”
李二狗卻問:“老爹可知為啥?”
鄭老爹壓低聲音:“聽說劉老五忙著巴結新知縣,沒空搭理這邊了。”
夜深了,送走鄭老爹,大家各自歇息。李二狗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劉記暫時消停是好事,但新知縣上任,怕是又要有新變故了。
第二天照常開門營業。不同的是,李二狗讓趙四去打聽新知縣的喜好,又讓周嬸特意做了幾樣精細點心備著。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平淡中藏著暗流,安穩中透著警惕。但無論如何,小河李記總算在縣裡紮下了根,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這日打烊後,李二狗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對眾人說:“咱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街坊鄰居幫襯,更是靠大家齊心協力。往後不管遇到啥事,咱都一起扛。”
眾人紛紛點頭。是啊,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他們早已不是簡單的東家夥計,而是一家人了。
夜色漸深,鋪子裡的燈一盞盞熄滅。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日子還要繼續過。但隻要心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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