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欽差铩羽而歸的消息，像一陣風似的吹遍了府城。商戶們個個喜形於色，連著幾天，商會門檻都快被道賀的人踏破了。
趙四樂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俺早就說過，咱們二狗兄弟那是文曲星下凡！什麼欽差大臣，還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周寡婦特意做了幾大籠桂花糕分給眾人：“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商會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們查！”
然而這歡慶的氣氛沒持續幾天，一股暗流便開始在府城湧動。
這日清晨，李二狗剛踏進商會大門，就見錢掌櫃愁眉苦臉地迎上來：“李會長，出怪事了！”
“何事驚慌？”
“咱們商會最大的醬料供貨商，今早突然派人來說，往後不能再給咱們供貨了！”
“可問了緣由？”
“說是...說是他們家老太太做了個夢，夢見跟咱們做生意會招災！”錢掌櫃氣得直跺腳，“這分明是推脫之詞！”
李二狗眉頭微皺，尚未說話，外頭又跑進來一個學徒，上氣不接下氣：
“掌櫃的！不好了！城南王記布莊也說要退會！”
緊接著，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三家米行同時要求結清賬款；
五個長期合作的農戶寧可賠付違約金也要終止契約；
甚至連商會內部都有兩個老會員提出要退出。
“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孫鐵柱一拳砸在桌上，“讓俺查出來是誰，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小翠比較冷靜：“掌櫃的，我打聽過了。現在市麵上流傳著很多對咱們商會不利的謠言。”
“都傳些什麼？”
“說咱們商會得罪了京裡的大人物，馬上就要被查封；說您...說您與江南命案有牽連，隨時可能被抓；還說商會賬目其實有大問題，上次是花錢打點了欽差才蒙混過關...”
趙四氣得跳腳：“放他娘的狗屁！讓俺知道是誰在造謠，撕爛他的嘴！”
李二狗沉默片刻，問道：“這些謠言，都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小翠搖頭：“查不到源頭。像是突然之間，滿城都在傳。”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喧嘩。隻見老陳頭帶著一群商戶，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李二狗！”老陳頭一反往日的恭敬，“你今天必須給大夥兒一個交代！”
李二狗平靜地看著他：“陳掌櫃要什麼交代？”
“外麵都在傳，商會要大難臨頭了！咱們這些老夥計把身家性命都押在商會上，你可不能瞞著我們！”
“對啊！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京裡的大人物？”
“江南的命案跟你有沒有關係？”
“商會還能不能撐下去？”
眾人七嘴八舌，情緒激動。
孫鐵柱往前一站，護在李二狗身前：“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忘了商會是怎麼幫你們的了？”
老陳頭老臉一紅，但依然梗著脖子：“一碼歸一碼！現在事關大夥兒的生死，必須問清楚！”
眼看局麵就要失控，李二狗輕輕推開孫鐵柱，走到眾人麵前。
“諸位，”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李二狗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商會成立至今，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大家的事？”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低下了頭。
“至於謠言...”李二狗微微一笑，“清者自清。若是有人信不過商會，現在就可以退出，該結的賬款一分不會少。”
這話一出，反倒沒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