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真要插手嗎?”陳遠看著那兩艘緊追不舍的黑色怪船,眉頭緊鎖,“咱們剛脫險,兄弟們也都乏了。”
李二狗目光堅定:“見死不救,非我輩所為。況且,敵人的敵人,或許能成為朋友。傳令,擺開防禦陣型,弓箭手準備,先用普通箭矢遠距離騷擾追兵,掩護那艘白船過來!”
命令下達,訓練有素的船隊迅速展開行動。雖然疲憊,但船員們依然高效地執行指令。三艘貨船居中,兩艘護衛艦左右分開,如同張開的手臂,迎向那艘逃亡的白色小船。
白色小船上的人顯然看到了希望,更加拚命地向他們駛來。同時,船上一個穿著藍色布袍的身影站上船尾,舉起一個海螺號角,吹出悠長而急促的音調。
那兩艘黑色海盜船見狀,似乎有些猶豫,速度慢了下來。它們見識過李二狗船隊“閃光火油罐”的厲害,不敢貿然衝陣。
“放箭!”陳遠看準時機下令。
嗖嗖嗖!一陣箭雨潑灑向海盜船,雖然大部分被風浪影響落入海中,但也成功起到了威懾作用。海盜船開始轉向,似乎不打算為了一個獵物與這支難纏的船隊硬拚。
趁著這個空隙,那艘白色小船如同受驚的海鳥,靈巧地穿過了李二狗船隊的防線,躲到了大型貨船的背風麵。
那兩艘海盜船在不遠處遊弋了片刻,最終悻悻地調頭,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危險暫時解除,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風雨也似乎小了一些。
李二狗下令:“打信號,讓他們靠過來。小心戒備。”
白色小船緩緩靠近主艦。離得近了,才看清這船的精致。船身果然是一種銀白色的木材所造,打磨得十分光滑,桅杆上掛著的淺藍色船帆材質特殊,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船首的海鳥雕像栩栩如生。
小船上站著五六個人,都穿著類似款式的藍布衣袍,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皮膚被海風染成古銅色,眼神清澈明亮,帶著驚魂未定的感激。他抬頭看向李二狗等人,右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說了一連串話語。
語調輕柔悅耳,卻無人能懂。
通譯嘗試用智慧之城的語言、新大陸幾個部落的土語甚至一些沿海商人間流傳的混合語溝通,對方都隻是茫然地搖頭。
那年輕人似乎也很焦急,他比劃著剛才的海盜,又指指西邊,再指指自己,然後做出感謝的手勢。
石娃子靈機一動,跑回船艙,拿來了紙筆。他在紙上畫了兩艘船交戰,然後又畫了雙方握手的樣子。
那年輕人一看,眼睛頓時亮了,連忙點頭,也接過筆,在紙上畫了起來。他先畫了一個簡單的海圖,標注出他們現在大致的位置根據星辰和洋流判斷),然後又畫了一條曲折的航線,指向西南方向,在航線的儘頭,他畫了一片陸地,陸地上方,他畫了一個發光的太陽圖案。
“他好像在說,他的家在那個方向,那裡有陽光,是個好地方?”石娃子猜測道。
年輕人又指了指剛才海盜消失的方向,畫了幾個黑色的船影,然後在船影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臉上露出憎惡和恐懼的表情。
“那些海盜是他們的敵人,這點確定無疑了。”陳遠總結道。
李二狗看著那幅簡陋的海圖,心中一動。他們原本的目的地“黃金海岸”也在西南方向,隻是具體航線並不明確,智慧之城提供的海圖到了這片海域就變得十分簡略。這年輕人的出現,或許能解決向導的問題。
他讓石娃子畫了一艘商船,又畫了交換貨物的圖案,然後指向西南方,投去詢問的目光。
年輕人仔細看著,思索片刻,重重點頭,他指向自己,又指向西南方的陸地,然後拍了拍胸膛,似乎在做出保證。他接著又畫了幾個島嶼的圖案,在其中一個島上畫了淡水的符號,又畫了月亮,表示需要航行一些時日。
“他願意給我們帶路!而且知道中途哪裡可以補充淡水!”通譯興奮地說。
這無疑是雪中送炭。李二狗當即做出決定,邀請年輕人和他的幾名同伴登上主艦。年輕人顯得很高興,吩咐了同伴幾句其中兩人回到了白色小船上,負責引導),然後帶著一名像是隨從的老者登上了李二狗的船。
通過簡單的圖畫和手勢交流,李二狗得知年輕人名叫“星貝”,來自一個叫做“碧波嶼”的群島國度。那些黑色海盜船屬於一個被稱為“黑潮”的殘忍勢力,專門劫掠往來商船和沿海村落。“碧波嶼”長期受其侵擾,星貝此次出海,似乎是為了執行某項任務,不幸被“黑潮”盯上。
李二狗也大致介紹了自己來自遙遠的東方,是一個帶著技術和友誼而來的商隊。他讓石娃子拿出一些精美的絲綢樣本和色彩鮮豔的染料樣品給星貝看。
星貝看到這些,眼中充滿了驚歎,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光滑的絲綢,對著陽光觀察變幻的色澤,嘴裡不斷發出讚歎的音節。他尤其對一塊用“星光染”技術處理的深藍色布料愛不釋手,那布料在光線下隱隱有細碎的微光,如同夜空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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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李二狗豎起大拇指,然後再次鄭重地撫胸行禮,表達了最誠摯的友誼和感謝。
有了星貝作為向導,船隊接下來的航行順利了許多。他熟悉這片海域的洋流和季風規律,指引船隊避開了一些暗礁區,還帶領他們在幾個無人小島上補充了清澈的淡水和新鮮的水果。他指著一些特定的海鳥飛行方向和海麵漂浮的植物,就能判斷出前方的天氣和海域情況,其豐富的航海經驗讓老舵工都嘖嘖稱奇。
船隊按照星貝指引的航線向西南行駛了十多天。天氣逐漸變得穩定,風浪平息,天空湛藍如洗,氣溫也明顯升高了一些,帶著熱帶海域特有的鹹濕氣息。
這天夜裡,星貝找到正在甲板上觀察星象的李二狗,他指著西南方的海平線,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說了幾個詞,又做出靠近和到達的手勢。
“他好像說,快到了?”石娃子猜測。
李二狗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起初隻是一片漆黑。但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在視野的極儘處,似乎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抹微弱的光暈,不同於月光,也並非星光,那光暈呈現出一種柔和的、暖白色的光澤,範圍似乎在慢慢擴大。
“那是……”李二狗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絲好奇與警惕。那並非尋常的燈火,在這深夜的遠海,那一片光暈顯得格外神秘。
星貝看著那光暈,眼神中充滿了自豪和一種近乎虔誠的敬意。他再次指向那個方向,對李二狗重重地點了點頭,確認了那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碧波嶼。
船隊調整方向,朝著那片愈發清晰的神秘光暈駛去。隨著距離拉近,那光暈的細節逐漸展現,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並非想象中的衝天神光或遍地火把,那片光……似乎來自於海水本身,又或者來自於海岸線。柔和的白光勾勒出一片連綿起伏的陸地的輪廓,仿佛整片海岸都在散發著靜謐而聖潔的光輝。在這漆黑的夜與墨藍的海之間,那片發光的海岸,美得如同幻境。
“我的老天爺……那地方……自己在發光?”一個年輕水手喃喃自語。
陳遠按著刀柄,眉頭微蹙:“掌櫃的,這地方……有點邪門啊。”
星貝看著眾人驚訝又帶著戒備的神情,露出了理解的笑容。他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和歡迎的姿勢,示意大家放心。
李二狗凝視著那片發光的海岸,容妃玉佩在懷中微微發熱,仿佛與遠方那片神秘的土地產生了某種共鳴。他深吸一口帶著暖意的海風,緩緩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傳令下去,減速,小心靠近。讓我們看看,這碧波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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