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之上,顧少熵閉目靜坐,三天未動分毫。
那柄玄階下品的奔雷劍,就橫陳在他的膝上,劍身雷光內斂,仿佛一頭蟄伏的凶獸。
丘長夜在不遠處找了塊背陰的石頭躺著,骨頭架子擺出一個愜意的姿勢,嘴裡叼著一根不知從哪撿來的枯草,眼眶裡的魂火卻時不時地瞟向顧少熵。
三天了。
自從他把那門殘缺的古劍訣傳給顧少熵,這家夥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丘長夜心裡直犯嘀咕,那劍訣何其霸道孤僻,講究以身飼劍,一擊必殺。
就算是他,當年看到石壁上的圖譜時,也隻是覺得其理念驚世駭俗,根本沒想過去修煉。
顧少熵倒好,拿過來就當秘籍啃了。
他就不怕把自己啃廢了?
就在丘長夜胡思亂想之際,顧少熵終於動了。
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深邃的虎眸中,仿佛有無數細碎的劍芒生生滅滅,最終歸於沉寂。他伸出手,握住了奔雷劍的劍柄。
嗡——!
奔雷劍發出一聲高亢的劍鳴,仿佛在歡呼,在臣服。
“喂,你不會真練出什麼名堂了吧?”丘長夜一個骨碌坐了起來,叼著的枯草都掉了。
顧少熵站起身,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殺滅。”
“什麼殺滅?”丘長夜一愣。
“這門劍法,名為‘殺滅’。”顧少熵道,“劍招隻有一式,叫‘殺滅劍’,共有三個境界,劍光化三,劍光化六,劍光化九。”
丘長夜的下巴骨頭“哢”的一聲,差點沒合上。
“三天!你就給它起了名字,還把精髓給悟出來了?”
他走到顧少熵麵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像是要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把陳家老祖的腦子挖出來吃了?不對,他那腦子也不夠你這麼用啊。”
顧少熵懶得理會他的大驚小怪,這門劍法的核心就是將全身力量,通過一種特殊的運力法門,在瞬間灌注於劍尖,爆發出極致的破壞力。
對肉身的負荷極高。
但對他來說,並不難。
他的太陽經與太陰經淬煉出的妖軀,強度遠超同階,正是這門劍法最完美的載體。
接下來的日子,青山山巔多了一道練劍的身影。
沒有漫天劍光,沒有玄奧劍招。
顧少熵的練劍方式,枯燥得近乎自虐。
他隻是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動作——拔劍,出劍。
奔雷劍在他手中,不見絲毫靈動飄逸,隻有沉重,霸道。
每一次揮出,都像是拖拽著一座無形的山嶽,空氣被擠壓,發出沉悶的雷鳴。
這門“殺滅劍”,對肉身的負荷極大,每一次出劍,都像是對自己筋骨血肉的一次極限壓榨。
換做旁人,哪怕是專修肉身的輪海境,一天揮出三五劍便已是極限。
可顧少熵,每日揮劍不下一千次。
他那經過冰火雙重淬煉的妖軀,展現出了恐怖的恢複力。
肌肉撕裂,在太陽精火的滋養下迅速愈合,變得更加堅韌。
經脈刺痛,又被太陰玄冰的涼意安撫,變得更具韌性。
丘長夜在一旁看得魂火直跳,最後索性眼不見為淨,帶著朱以安躲到山下去指導她修煉,免得自己這點殘存的自信心被打擊得灰飛煙滅。
第十日,黃昏。
殘陽如血,將青山鍍上一層淒豔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