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上,死寂無聲。
劍一收劍,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尊龐大如山的魔猿屍身之上,即便已經生機斷絕,那股殘存的滔天凶威,依舊讓他心神震顫。
元妖境九重天巔峰。
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道子大人的手上。
他的視線移動,最終落在了那道白發身影之上。
隻見顧少熵伸出手,掌心之上,那道熟悉的漆黑旋渦緩緩浮現。
嗡!
下一瞬,一道漆黑旋渦,自他腳下轟然擴散!
恐怖的吸力席卷了整片化為焦土的戰場。
無數妖獸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化作磅礴的血肉精氣洪流,被那漆黑的旋渦鯨吞,儘數鎖入顧少熵的體內。
他現在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元妖境五重天的巔峰,再想突破,需要的能量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些精氣暫時無法煉化,但可以儲存起來,留待日後。
劍一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唯有敬畏。
他沒有去打擾,而是身形閃動,將戰場上那些元妖境大妖的妖丹儘數取下,等待顧少熵完成修煉。
沒過多久,顧少熵停了下來,場上還有不少妖獸沒有吞噬,但他已經到了極限,隻能丟在這裡。
“走吧。”
做完這一切,顧少熵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離開。
“去東山城。”
“是!”
劍一恭聲應道,緊隨其後。
兩人化作流光,朝著東山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顧少熵並沒有將速度催動到極致。
他在適應自己的新力量。
尤其是那雙重瞳。
嗡!
重瞳開啟,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隻飛鳥從高空掠過。
他能清晰地看到,飛鳥每一次翅膀的扇動,帶起的每一縷氣流的軌跡。
他能清晰地看到,它體內每一塊肌肉的收縮,每一分力量的傳導。
甚至,他能預判出,它下一瞬會飛向何方。
路邊一塊不起眼的岩石。
在他的重瞳之下,內部的結構紋理,纖毫畢現。
哪裡是硬力最集中的點,哪裡是最脆弱的結構。
隻需輕輕一指,便能讓其崩解成最原始的粉末。
這是一種近乎全知的視角。
一種如同將世間萬物,都徹底解構,洞悉其本源的可怕能力。
劍一跟在顧少熵身後,越走,心中越是驚駭。
他感覺道子大人明明就在身前,卻又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了一體,縹緲不定,深不可測。
那種感覺,比之前麵對那頭三眼魔猿時,帶來的壓迫感還要強烈!
“嗯?”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顧少熵,忽然停下了腳步。
兩人前方數裡之外,傳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與兵刃交擊之聲。
一片狼藉的荒野之上。
一夥衣衫襤褸,但神態凶悍的散修,正將一支十餘人的小隊團團圍住。
被圍困的,似乎是一個正在逃難的小家族,有老有少,一個個麵帶驚恐,拚死抵抗。
但他們的實力,與那夥散修相比,差距太大了。
不過片刻功夫,便死傷慘重。
“哈哈哈!彆反抗了!乖乖把儲物袋交出來,大爺還能給你們留個全屍!”
為首的一名刀疤臉大漢,一刀將一名護衛的頭顱斬下,臉上滿是猙獰的狂笑。
他們本是東山城的散修,趁著獸潮,專門找這種難民發財。
就在他準備下令,將這群人趕儘殺絕之時。
兩道身影,從不遠處緩步而來。
刀疤臉眉頭一挑,看到來人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還是一頭惹眼的白發,他眼中的貪婪之色更濃。
“頭兒,又有兩隻肥羊送上門了!”
旁邊一名瘦小的修士,諂媚地笑道。
刀疤臉舔了舔嘴唇,對著顧少熵和劍一的方向,獰笑道:“小子,算你們倒黴,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一,留下儲物袋,然後自己了斷。”
“二,我們親自動手,讓你們嘗嘗,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音落下。
劍一的身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鋒銳氣息,就要衝天而起。
嗡!
古劍在劇烈地顫鳴,渴望飲血。
然而,顧少熵卻抬了抬手,製止了他。
在劍一不解的注視下,顧少熵的視線,落在了那群麵目猙獰的散修身上,臉上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致的弧度。
“正好,再拿你們試試我的新能力。”
“什麼?”
刀疤臉沒聽清,或者說沒聽懂。
他隻覺得,自己被這個白發小子給輕視了。
“找死!”
他惱羞成怒,暴喝一聲。
“兄弟們,給我上!剁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一聲令下,十餘名散修,如同餓狼撲食一般,從四麵八方,朝著顧少熵二人瘋狂地圍攻而來!
刀光劍影,符籙寶器,瞬間將兩人淹沒。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尋常元妖境修士手忙腳亂的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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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熵的身影卻動了。
他閒庭信步般,在密不透風的攻擊中穿行。
一名修士的大刀,攜著開碑裂石之威,當頭劈下。
顧少熵隻是微微側身。
那柄大刀,便以毫厘之差,貼著他的鼻尖,劈了個空。
“你刀法練得不錯,可惜,左肩有舊傷,每次發力,真元運轉到第三條經脈時,都會有萬分之一刹那的遲滯。”
顧少熵的聲音,平淡地響起。
那名使刀的修士,動作猛地僵住,臉上寫滿了活見鬼般的驚駭。
另一名女修,指尖彈出數枚淬毒的銀針,角度刁鑽,封死了顧少熵所有的退路。
顧少熵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一眼,隻是抬腳,在地麵上輕輕一點。
身形便如同鬼魅般,從數枚銀針的縫隙之中,一穿而過。
“你的指法出手夠快,可惜準頭太差。”
“看到我的第一眼,你的心就亂了。”
那女修的臉上,瞬間血色儘失,第一眼看到顧少熵的白發時,她就想到了南天府道子,顧少熵,聽聞此人就是一頭白發……
“還有你,功法與自身身體相衝,強行修煉,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你,根基虛浮,氣息駁雜,最多再有三年,便會修為倒退。”
“你……”
顧少熵每說一句,便有一名散修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他就像一個無所不知的神明,漫不經心地,一一點出他們每個人身上,最致命的,最隱秘的缺陷!
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圍攻,徹底停了下來。
十餘名散修,一個個站在原地,渾身顫抖,用一種看著魔鬼般的目光,看著那道白發身影。
恐懼!
任誰被人一眼看光,都會覺得恐懼。
在對方麵前,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被剝光了衣服,從裡到外,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他們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啊啊啊!魔鬼!你是魔鬼!”
刀疤臉的精神,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徹底崩潰了。
他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雙眼變得赤紅,竟是燃燒了自己的精血與真元,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發動了此生最強的搏命一擊!
“我要殺了你!”
狂暴的力量,讓周圍的空氣都在扭曲。
劍一的眉頭皺起,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然而,顧少熵依舊不閃不避。
他那雙重瞳之中,清晰地倒映出刀疤臉體內,那因為燃燒精血而瘋狂暴走的真元流動軌跡。
以及,那狂暴力量之下,最薄弱的節點。
顧少熵的出招後發而至。
他伸出並攏的食指與中指,在那道血色流光即將臨身的刹那,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對方氣血運轉的最薄弱節點之上。
“噗!”
刀疤臉的搏命一擊,戛然而止。
他前衝的身影,詭異地停在了半空。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點在自己胸口的那根手指。
下一瞬,他全身的真元,徹底暴走!
轟!
一聲悶響。
這名不可一世的散修頭領,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自爆成了一團血霧!
死狀淒慘到了極點。
“啊——!”
剩下的那些散修,被這恐怖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再也顧不上什麼,噗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瘋狂地磕頭求饒。
“大人饒命!饒命啊!”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