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自那片繚繞的仙霧中傳出。
洛璃花容失色。
她駭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號稱能鎖住天心的“天心鎖”大陣,其磅礴浩瀚的能量,正以一種完全超乎她理解、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流逝!
那感覺,詭異到了極點!
她感覺自己所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貪婪的,永無止境的黑洞!
一個正在瘋狂吞噬著她布下的一切,吞噬著她所有驕傲與自信的,恐怖源頭!
大陣的每一枚符文、每一道陣紋,都在向她傳遞著源自本源的恐懼與哀鳴!
它們在被吞噬!
被一種更加高等,更加霸道,更加不講道理的恐怖力量,從最根源的結構上,強行拆解,掠奪,化為對方的養料!
“不可能!這是什麼神通?!”
洛璃維持著陣法的雙手,開始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她來曆非凡,身負上古陣道傳承,自出道以來,所向披靡,越階殺敵如家常便飯。
她見過無數奇功秘法,見識過無數驚才絕豔的天驕。
可她從未見過!
從未見過如此霸道,如此蠻橫,如此不講道理的力量!
這不是在破陣!
這是在……吃陣!
頂樓另一側。
剛剛才被洛璃隨手化解了最強殺招,正滿心怨毒的藥塵,在察覺到大陣異變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陣法中心那道閉目而立的白發身影,那張俊美妖異的麵容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隻剩下無儘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他同樣能清晰地感覺到。
顧少熵非但沒有被“天心鎖”大陣削弱分毫,反而他那原本內斂如山石的氣息,正在以一種極其詭異,極其恐怖的方式,緩緩攀升!
他在吸收陣法的力量!
這個瘋子!
他竟然在把洛璃的絕殺大陣,當成自己的補品!
聶狂同樣滿臉震驚。
他那雙永遠燃燒著戰意的眸子裡,第一次浮現出名為駭然的情緒!
但他與藥塵不同。
在短暫的駭然過後,那股情緒,竟是化作了更加熾烈,更加狂暴的戰意與興奮!
強!
太強了!
這個男人,正在以一種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方式,挑戰著他對“強大”二字的認知!
就在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氛圍中。
一道平淡的聲音,自那劇烈震顫,光芒明滅不定的大陣中心,悠悠響起。
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陣法,是借用天地之力。”
“而我,吞噬天地。”
話音,落下。
顧少熵,睜開了雙眼。
在他睜眼的刹那,那雙淡漠的重瞳之中,仿佛有億萬星辰生滅,宇宙開辟又歸於混沌!
僅僅一眼。
這座由洛璃耗儘心血,以無上陣道傳承布下的“天心鎖”大陣,其內部所有複雜的能量節點,所有隱秘的陣基,所有賴以運轉的能量流轉軌跡……
在他眼中,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清晰畢現。
漏洞百出。
“太慢了。”
顧少熵輕輕搖了搖頭。
似乎對這種依靠神通本能,來吞噬陣法能量的速度,並不滿意。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三柄無形的九天神錘,狠狠砸在了洛璃、聶狂、藥塵三人的神魂之上!
太慢了?
他竟然還嫌慢了?!
這三個字所蘊含的,那種視天下陣法如無物,視他們玄風三傑如塵埃的無上狂傲,讓三人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點燃!
不等他們從這極致的羞辱與震撼中回過神。
顧少熵,動了。
他抬起腳。
對著腳下那片由無數玄奧符文構成的地麵,隨意地,向前一步踏出。
踏天九步。
第一步!
咚!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炸,沒有撕裂空間的恐怖聲浪。
隻有一聲沉悶如太古神明擂動戰鼓的巨響,自摘星樓的頂層,轟然傳出!
一股純粹到極致,蠻橫到極點,不蘊含任何神通變化,隻是單純由無上氣血與磅礴罡元凝聚而成的恐怖力量,順著他的腳底,以一種無可匹敵,摧枯拉朽的姿態,轟然灌入了“天心鎖”大陣,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那一處陣基之上!
哢嚓——!!!
一聲清脆到極致,響徹所有人神魂深處的碎裂巨響,轟然炸開!
整座“天心鎖”大陣,那無數流轉不休,浩瀚如星海的玄奧符文,在這一瞬間,光芒儘數凝固!
緊接著。
就如同被創世神隻用無上偉力,狠狠砸中的一塊琉璃鏡麵。
寸寸崩裂!
砰!砰!砰!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那曾經隔絕天地,鎖住天心的浩瀚大陣,化作了漫天璀璨奪目的光雨,消散於無形。
“噗——!”
大陣崩潰的瞬間。
那片繚繞的仙霧之中,傳出一聲淒厲的悶哼!
洛璃的身影,如遭萬鈞雷擊,踉蹌著自仙霧中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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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與陣法相連的她,在陣破的刹那,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反噬!
她當場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那鮮血在半空中,便被殘餘的陣法之力蒸發。
籠罩在她周身,讓她始終保持著神秘與高貴姿態的仙霧,也在這一刻,徹底潰散。
露出了仙霧之後,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美得令人窒息的絕世容顏。
陣破。
人傷。
顧少熵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他周身的氣息,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內斂,也更加……危險。
他看了一眼遠處那個扶著牆壁,嬌軀顫抖,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的洛璃。
那雙淡漠的重瞳裡,古井無波。
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稍微有些煩人的蚊蠅。
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隨即。
他的視線,緩緩移動。
越過了因恐懼而渾身僵硬的藥塵,越過了那張寫滿了驚駭與狼狽的絕美臉龐。
最終。
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未曾真正動過的身影之上。
落在了霸刀門首席,刀癡聶狂的身上。
一道平淡的話語,在大殿中緩緩響起。
“現在。”
“該你了。”
當那句平淡的“該你了”落下。
摘星樓頂層,因大陣破碎而狂暴奔流的靈氣,驟然被一隻無形大手扼住,瞬間停滯。
死寂。
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壓抑,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