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克蘭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冰麵上的凱文。
那雙黑色的眸子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嘲弄,沒有憐憫,更沒有勝利者的炫耀。
那是一種審視“物品”的眼神。
一個激靈,寒意從凱文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明白了。
克蘭的沉默,就是答案。
他要殺了自己!
“不……不要殺我!”
凱文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調。
“凱爾!我是你表弟!我們是血親!你不能殺我!”
克蘭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血親?
一個將前身視為恥辱,任由旁係欺淩,最終毫不猶豫將其流放還下毒暗害的家族。
他如今的家人,是那個會因他熬夜而心疼,會將全世界的溫柔都給他的莉雅。
是會抱著他腿喊“大哥哥”的小刻。
是那個蜷縮在角落,被他拯救的貓族少女鈴。
他們,才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真正的家人。
至於凱文,至於那個腐朽的家族……除了同樣名叫克蘭外,沒有一絲一毫的牽連。
莉雅似乎感受到了克蘭心中翻湧的殺意,她沒有說話,隻是將挽著他手臂的手,又悄悄收緊了一些。
這份無聲的支持,讓克蘭心中最後的一絲波瀾也歸於平靜。
“殺了我,家族不會放過你的!”
見克蘭不為所動,凱文的叫嚷變得更加瘋狂,“諾爾登恩的貴族法典寫著,殘殺貴族是大罪!你會成為整個帝國的敵人!”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試圖用家族的威嚴嚇退克蘭。
“放了我!隻要你放了我,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可以在長老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我甚至可以把卡爾奇斯城一半的稅收分給你!對!隻要你放了我!”
這番話,連凱文自己都覺得可笑。
可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克蘭的回應,是將他的救命稻草連根拔起。
放虎歸山?斬草除根!
他鬆開莉雅的手,從身後抽出了一件東西。
通體漆黑,由鋼鐵和深色木材構成,既不是劍,也不是法杖。
當克蘭將那根“燒火棍”握在手中時,一股純粹的殺意,便從那件造物上散發出來。
“哢嚓。”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克蘭拉動了下方的一個金屬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凱文的額頭。
凱文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他看得懂凱爾的眼神。
那是冰冷的殺意流露,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感情。
“幾個月前,你親手為我端來一杯送行酒。”
克蘭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冰錐刺入凱文的耳膜。
“裡麵混合了‘凋零之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而你足足給我下了十人份。”
凱文早已是麵色慘白,呼吸都難以繼續。
他怎麼會知道!
“作為回敬,我仁慈一點。”1887杠杆式霰彈槍。
“我給你七次機會。”
他頓了頓,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如果接下來這七發子彈都卡彈,我走。”
凱文聽不懂什麼叫“卡彈”,但他聽懂了那毫不掩飾的戲謔與宣判。
這不是機會。
這是貓在玩弄爪下老鼠時,最殘忍的恩賜。
“你不敢!殺了我,你也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