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周期?一生一次?延續精靈皇室的血脈?
這些詞彙在克蘭的腦子裡橫衝直撞,將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冷靜與從容撞得粉碎。
他看著眼前這位笑容溫婉,卻說著石破天驚之語的精靈女皇,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被嶽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克蘭僵硬地站起身:“陛下,我想……莉雅和您許久未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就不打擾你們團聚了。”
說完,他幾乎是逃一般地走出了寢宮。
緹坦妮婭看著克蘭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這個年輕人,麵對蟲潮和腐化的古樹之核都鎮定自若,卻被這種事情嚇得方寸大亂,實在是……很有趣。
不過這也讓她很放心,從先前與克蘭的交談中她能夠確定:將莉雅交給這個男人,絕對沒錯。
過了一會兒,莉雅敲響房門走進屋內。
寢宮內,隻剩下了母女二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尷尬與陌生的拘謹。
莉雅坐在母親身邊,雙手緊張地絞著裙擺,低著頭,不知道該看哪裡。
她對眼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女精靈感覺很陌生,血脈中的親近感無法作偽;但二十多年的記憶空白,又讓她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反倒是緹坦妮婭,在克蘭離開後,收起了那份屬於君主的威嚴,眼中隻剩下對女兒的愧疚與疼愛。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碰莉雅的銀發,卻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唐突會嚇到她。
“對不起,莉雅。”
最終,還是緹坦妮婭先開了口,聲音沙啞,“讓你承受了這一切,是我的錯。”
莉雅抬起頭,看著母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痛苦,心中的那點隔閡忽然就消散了。
她搖了搖頭,伸出自己的手,輕輕覆蓋在緹坦妮婭那隻懸在空中的手上。
“您沒有錯。”
莉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而且……如果沒有這一切,我也不會遇到克蘭。”
緹坦妮婭的身體微微一顫,反手握住了女兒的手。
那隻手,不再是記憶中冰冷刺骨的模樣,而是帶著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屬於精靈的溫和。
這二十五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觸碰”到自己的女兒。
淚水,無聲地從這位堅毅的女皇眼角滑落。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們聊了很多。
從莉雅小時候的趣事,到緹坦妮婭這些天被囚禁的經曆,再到諾拉曼爾未來的走向。
她們之間的氣氛,從最初的生疏拘謹,慢慢變得自然而親密。
當然,緹坦妮婭也沒有忘記最重要的“正事”。
當她向莉雅解釋什麼是“月華周期”,以及它為何如此重要時,莉雅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白皙變成了誘人的粉紅色。
原來……原來不是親親就能有寶寶的嗎?
雖然在冷杉領,從那些已婚的村民婦人閒聊中,她也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一些“常識”,但那些知識都太過零碎和抽象。
此刻由自己的母親,用一種帶著幾分學術探討意味的口吻詳細解釋出來,衝擊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原來,還需要……
她終於明白,克蘭剛才為什麼會跑得那麼快了。
當莉雅走出寢宮時,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但臉上卻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門外不遠處的克蘭。
看到他還在等自己,莉雅心中最後一點不安也煙消雲散。
她提起裙擺,快步跑了過去,一頭紮進克蘭早已張開的懷抱裡。
“都說開了?”克蘭輕撫著她的後背,感受著懷中人兒微微的顫抖。
“嗯嗯!”莉雅在他懷裡悶悶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起頭。
她用那雙溫柔的眼眸看著他,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母親說,精靈皇室的未來,就靠我們了。”
克蘭剛平複下去的心跳,差點又一次罷工。
他看著莉雅那狡黠的眼神,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尖:“你啊,學壞了。”
莉雅卻笑得更開心了,她踮起腳尖,在克蘭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走,莉雅,我帶你去個地方。”
克蘭拉起她的手,沒有返回喧鬨的聖殿,而是走向了生命古樹的另一側。
那裡,是一條通往樹冠頂端的螺旋階梯。
雖然他們都擁有翅膀,但是這樣慢慢陪著身邊人欣賞著夜景與螢火的享受,哪怕再長的路也都不顯得漫長了。
他們拾級而上,穿過層層疊疊的、散發著柔光的巨大葉片,最終抵達了生命古樹的最頂端——觀星台。
這是一片由古樹最堅韌的枝乾天然形成的圓形平台,沒有任何護欄,仿佛與星海融為一體。
站在這裡,仿佛伸手就能摘下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無數星河在他們頭頂緩緩流淌,璀璨的光芒傾瀉而下,將兩人的身影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銀邊。
克蘭牽著莉雅的手走到平台中央,夜風吹起她的銀發,在星光下如同流動的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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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眸裡,倒映著整片璀璨的星空。
然後,在莉雅驚訝的目光中,克蘭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甚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但他的眼神,卻無比認真。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當著莉雅的麵,他用雙手慢慢打開了盒子,一枚精致的戒指靜靜地躺在其中。
那不是黃金,也不是寶石。戒指的主體,由一種散發著柔和月光的金屬——秘銀——打造而成,上麵雕刻著代表冷杉領的、交錯的杉樹與雪花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