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登恩南域,磐石城外。
血肉與鋼鐵的絞肉機轟鳴不休,化作滿地的殘肢與屍骸。
帝國軍百夫長,卡洛斯手中的巨盾發出刺耳悲鳴,再也無法承受的它最終碎裂開來。
此時,他的體力也已經徹底耗儘了,甚至連格擋都已無力施展。
失去了盾牌的防護,一柄長刀幾乎同時落下,斬斷了卡洛斯的左臂;斷臂留下的殘肢不斷噴湧著粘稠血液,無力地垂在身側。
劇痛還未席卷全身,一支長矛已貫穿他的胸甲,直抵心臟。
這一次,我沒法護住所有人了......
還行,至少有了一個痛快……
卡洛斯最後看到的是叛軍士兵因狂熱而扭曲的臉,以及瞳孔深處那燃著非人的血色光芒。
濃烈的血腥味與內臟焦糊的惡臭,混雜著死亡的尖叫與骨骼斷裂的脆響,淹沒了所有聲音。
失去了盾衛的掩護,殘存的帝國士兵們即將直麵最凶殘的惡鬼;他們的聲音裡都帶著絕望的顫抖,卻被連綿不斷的嘶吼聲瞬間吞沒。
不遠處,一名五階術士捂著頭痛苦跪在地上,眼前儘是昏黑的一片。
他剛剛已經徹底耗儘了魔力,施展的最後那一次雷暴術勉強在叛軍陣中清空了一片區域。
地麵焦黑,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惡臭。
但是,這毫無意義。
更多的叛軍踩著同伴仍在冒煙的焦屍,如潮水般嚎叫著衝來。
魔力枯竭的術士,連條狗都不如。
那位術士就這麼被叛軍們狠狠踩在地上,割下了頭顱,然後炫耀似地穿在矛尖。
一名叛軍士兵腹部被長矛貫穿,但他沒有倒下,反而沿著矛杆,任憑腹腔裡的腸道被攪得粉碎,依舊將自己一寸寸地推向帝國士兵。
然後,他用指甲狠狠摳進對方的眼窩,然後張嘴撕咬下對方的脖頸,將裹著黑漿的血肉吐在地上。
他們感覺不到痛,也不畏懼死亡,隻是享受著殺戮本身。
瘋子,全都是瘋子。
卡洛斯倒下的瞬間,殘存的意識中隻剩一個念頭:
“這一次,他沒能護住所有人。”
可叛軍後方的指揮營帳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與前線的地獄繪卷不同,這裡唯一的聲響,是地圖上代表帝國軍的藍色旗幟被紅色旗幟取代推倒時,發出的輕微碰撞聲。
“公爵大人,磐石城已破。盧登伯爵於總督府自殺,第七軍團向西潰散。”
傳令官單膝跪地,聲音因亢奮而發顫。
金雀花家族的領袖拉斐爾公爵,沒有回頭。
“盧登……哼,帝國最忠心的一條狗罷了。”
他心裡閃過這個念頭,沒有絲毫波瀾。
幾十年前,他隨父親覲見皇帝埃德加七世,僅僅被對方瞥了一眼,那股高階術士的威壓就讓他跪在地上,連續做了幾天的噩夢。
恐懼……那位老皇帝用恐懼統治了帝國整整半個世紀。
可現在獅子老了,牙掉光了,爪子也鈍了。
當他確認皇帝的生命力正在枯竭時,壓抑了半輩子的野心和怨恨,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他想起當年,埃德加七世如何輕蔑地駁回他父親的邊境拓土之請,如何毫不留情地剝奪金雀花家族的大片封地,甚至還在年幼的自己麵前,將表達不滿的他活活燒死在大殿之上……
如今,那份被強壓下去的屈辱與仇恨,早已化作熊熊烈火。
“退下。”
拉斐爾揮了揮手。
他轉身,走向大帳的最深處。那裡沒有地圖,沒有文件,隻有一尊巨大的的黑曜石雕像。
那是一尊炎魔的雕像。
它肌肉虯結、麵容猙獰,高聳的惡魔犄角充滿了暴力的美感;無數裂紋遍布石身,暗紅色的光芒在裂紋深處流淌,如同流淌的岩漿,又像一顆正在搏動的心臟。
帳內的空氣燥熱到讓人的肺葉感到灼痛,但拉斐爾眼中的卻隻有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