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依舊輕柔,卻再也吹不散那股浸入骨髓的血腥氣。
原本那份屬於克蘭和莉雅彼此間的靜謐與甜美,被那塊沾染血跡的船板徹底撕碎。
“走吧莉雅,我們先回去。”
莉雅默默地點頭,將吃剩的食物和餐具收回戒指。
她看著克蘭凝重的側臉,默契地沒有開口。
巨大的惡魔之翼撕裂空氣,這道黑色流光沒有半分留戀,筆直地刺向溫爾頓港的方向。
這一次,沒有了來時的愜意,隻有沉重的壓抑。
回到溫爾頓港,克蘭直接帶著莉雅再次走向了喧鬨的碼頭。
此時天色漸晚,碼頭上的漁民和水手們大多已經收攤,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吹噓著一天的收獲,或者咒罵著今天的壞運氣。
克蘭的到來,讓這片區域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站起身,恭敬地看著這位新領主。
克蘭徑直走到先前賣魚給他的那個老漁夫麵前,看起來他今天的銷量不錯,所有的庫存全賣空了。
老漁夫正蹲在地上修補漁網,看到克蘭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有些手足無措。
“領主大人,您……您是還有什麼吩咐嗎?”
“彆緊張,就是想跟你打聽個事。”
克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放鬆一些,“你認識一艘叫‘海蛇號’的船嗎?”
“海蛇號?”
老漁夫明顯鬆了口氣,連忙點頭,“認識認識!拉瓦錫那老家夥的船,港裡數一數二的大船!您找他?”
克蘭沒有回答,隻是將一塊船板殘骸隨手扔在地上。
“砰!”
沉重的木板砸在石板路上,發出的悶響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那熟悉的符號,那仿佛被某種巨物硬生生啃噬過的恐怖斷口,瞬間抽乾了碼頭上所有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死寂。
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老漁夫踉蹌著上前,布滿厚繭的雙手顫抖著。
他撫摸著那粗糙的木刺,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可能!昨晚的風暴不算大……海蛇號又是那麼結實的船……”
一個水手臉色慘白,語無倫次。
“船上有多少人?”
“船長拉瓦錫……加上水手……一共……十五個人。”
一共十五個生命,就這麼在一場風暴中葬身大海。
“領主大人!風暴可沒法造成這樣的損傷!我敢肯定,他們絕對不是觸礁了!”
一位富有經驗的老水手走了過來,死死盯著那斷口。
他此刻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訴說一個禁忌:“這不是風暴造成的損傷!這個……顯然是被什麼‘啃’了一口!”
他的話音未落,人群中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像是被扼住了喉嚨。
“克拉肯……”
不知是誰,吐出了這個名字。
【克拉肯:威脅度極高的深海生物,屬於體型極為龐大的頭足類魔物。它們的觸手可以糾纏住過往船隻並拉入深海,也能直接絞死幸存的水手。】
克蘭眼前剛剛浮現出提示信息,周圍的氣氛卻忽然變了樣:
這個詞一出現,仿佛一道來自深淵的詛咒,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懼。
“胡說!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可我爺爺的爺爺發過誓,他親眼見過那東西的觸手,比桅杆還粗!”
“閉嘴!你想死嗎!彆提那個名字!”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莉雅靜靜站在克蘭身側,她對於情緒的感知更為敏銳,她能從這些水手身上,捕捉到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
這不是對猛獸的畏懼,而是對神隻般存在的絕望。
“詳細說說,克拉肯。”克蘭的目光鎖定在那個老水手身上,不容置喙。
老水手咽了口唾沫,敬畏地看了克蘭一眼,才顫聲開口:“傳說……隻是傳說而已,大人。
咱們這片海的最深處,住著一頭古老的海怪,能把最大的船像魚苗一樣拖進海底……我們都叫它‘克拉肯’。”
“幾百年來,隻要不去最東邊那片叫‘阿戈爾海域’的地方,就一直相安無事。拉瓦錫……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規矩!”
克蘭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昨晚有暴風雨,海蛇號偏離航線誤入了“阿戈爾海域”,然後遭到了攻擊。
嗯,這個邏輯鏈條看起來很合理。
可隨即,他又推翻了這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