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蘭和莉雅並沒有直接回領主府。
處理完碼頭的事,克蘭此時的心情依舊有些沉重。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思緒,也需要用人間的煙火氣,來衝淡那塊船板帶來的陰冷。
他牽著莉雅,在溫爾頓港的街道上隨意地走著。
每次有莉雅陪著,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散步時,克蘭總能將自己的心緒徹底放空。
“克蘭,在想些什麼?”莉雅的聲音輕輕的。
“在想……三枚金龍。我在想,對一個普通的漁民家庭來說,三枚金龍意味著什麼。”
克蘭看著街邊一個正收攤的婦人,她正小心翼翼地將沒賣完的幾條乾魚收進籃子。
“也許能讓他們幾個月不用再冒著生命危險出海,還能讓孩子多幾件過冬的棉衣,能吃上幾次真正的肉。”
他頓了頓,話語裡帶上一絲自嘲:
“可現在,這筆錢成了買命錢。”
莉雅握緊了他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這不是你的錯,克蘭。”
“我知道。”
克蘭呼出一口氣,“但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克蘭,彆想太多了。”
莉雅輕輕抱住了克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我們會一起把那個傳說中的海怪解決掉,不是嗎?”
克蘭側過頭,看著莉雅在月光下柔美的側臉,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他笑了笑:“嗯,當然。”
他擔心的,從來不是敵人有多強大。
他隻是在思考,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最穩妥的方式,去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就在這時,莉雅的腳步忽然一頓。
她那雙美麗的眼眸微微眯起,望向了不遠處一個熱鬨的街角。
“怎麼了?”克蘭問。
“我感應到附近有術士的魔力波動。”
莉雅的聲音壓得很低:
“一個水屬性的術士,而且就在那個方向。”
克蘭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一位水屬性的術士?克蘭家族從來隻有火屬性的成員……以及他這位沒屬性的。
總之,這是一個陌生的術士。
莫名出現在溫爾頓港?而且就在他附近徘徊?
說這是巧合?鬼才信!
“能確定位置嗎?”
“就在那家酒館附近。”莉雅指了指那家掛著“醉醺醺海馬”招牌的酒館,“氣息很微弱,我估計也就三階而已。但……很純粹,也很冰冷,像深海的海水。”
深海……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解鎖了克蘭腦中關於“海蛇號”與“克拉肯”的所有線索。
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位水屬性的術士出現在這座城裡,想必兩者必定有所關聯。
“有意思。”
他還愁找不到線索,沒想到魚兒自己遊上岸了。
“走,我們過去看看。”
克蘭牽著莉雅,若無其事地朝著酒館的方向走去。
此時克蘭的視覺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風的流動,人的呼吸,遠處醉漢的心跳,一切都化作通透的世界,在他眼中暴露無遺。
……
與此同時,酒館二樓。
莉莉絲站在窗邊,俯瞰著樓下的街道。
她厭惡陸地,卻不得不承認,這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還不算太壞。
“美麗的女士,房間……還滿意嗎?”
那個叫湯姆的年輕招待搓著手,一臉殷勤地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房門。
“哢噠”一聲,門栓落下。
莉莉絲緩緩轉身,兜帽的陰影下,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湯姆先生,真是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她的聲音柔媚入骨,仿佛能鑽進人的靈魂裡。
湯姆被這聲音一撩,骨頭都輕了三兩,眼神裡偽裝的善意被最原始的欲望徹底吞噬。
“女士,您看……這房間和晚餐,都是我掏錢為您準備的。”
他舔著乾裂的嘴唇,一步步逼近,“我隻想…..一點小小的報答,不過分吧?”
“哦?”莉莉絲歪了歪頭,那張足以令任何雄性瘋狂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天真的好奇,“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