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爪的呼吸在翠綠光流的撫慰下漸趨平穩,痛苦的呻吟化作疲憊的喘息。卡拉斯額間沁出細密汗珠,維持空間之力的精微操控消耗巨大。
他謹慎引導著無形的空間“鑷子”,一點點剝離嵌在鐵爪肩胛骨裂縫中的暗紅褻瀆殘渣。每清除一分,鐵爪緊繃的肌肉便鬆弛一寸。
“骨頭裡的汙染清除了。”卡拉斯長舒一口氣撤回力量,疲憊感如潮水湧來。他轉向塵隱,“接下來交給你,接骨和修複要輕柔。”
“明白!”塵隱鄭重頷首。它飛到鐵爪斷腿上方,雙手輕引。這次它未調動巨樹或晶簇的能量,而是將目光投向鐵爪身旁那片被啃食後頑強再生、浸潤星塵微光的草甸。
“幫幫它…”塵隱低語如與草木交談。翠綠光粒自指尖灑落,融入草甸。
草葉無風自動,散發出愈發濃鬱的溫潤生機。這股氣息被塵隱巧妙引導,如靈巧織女的絲線,輕柔纏繞在鐵爪斷裂的骨骼與肌肉上。
鐵爪身軀微顫,不再是因疼痛,而是被暖流浸潤的舒緩。它本能地朝草甸偏過頭,喉間發出滿足的輕哼。暗沉金屬皮毛下,肌肉開始細微蠕動,骨骼愈合的麻癢緩緩蔓延。
“有效果!”塵隱眼眸一亮,更加專注地引導著這份源自土地的生命力。
卡拉斯見狀,緊繃的心弦稍鬆。
他轉身走向昨夜剝離褻瀆碎片的深坑。坑底散落著扭曲金屬與焦痕,中央那枚黑晶碎片靜臥其中。不同於在“潛鯊號”上的狂躁,此刻它異常安靜。但卡拉斯胸口的暗金符文與手中長杖都在尖銳警示——這是活著的汙染源!
蹲身展開空間感知,碎片周圍的空間結構呈現詭異的粘稠惰性。更令他心驚的是,一絲絲精純的星塵地脈能量正從坑壁裂縫滲出,被碎片如海綿般悄然汲取!
雖速度緩慢,但這毒種正以龍島地脈為養料自我修複!
“麻煩!”卡拉斯臉色凝重。剝離易,處置難。
直接接觸?連絕緣鉗都會腐蝕。空間摧毀?他試探性凝聚微震蕩波衝擊碎片。
嗡!暗紅光芒一閃,褻瀆反噬沿空間鏈接猛刺而來!卡拉斯眼前發黑踉蹌後退,震蕩波潰散無蹤。碎片毫發無傷,汲取速度反快了一分!
這東西竟能吸收攻擊能量!
正當他盯著碎片無計可施時,塵隱帶著欣喜的呼喚傳來:“卡拉斯!快來看!”
鐵爪身旁,景象令人驚異。在草甸生命能量的持續治療下,它斷腿腫脹消退,骨茬被翠綠光膜包裹固定。更神奇的是,肩胛傷口旁的金屬灰色皮毛間,竟鑽出幾株閃爍星塵光澤的嫩綠草芽!
這不是寄生,而是鐵狼身軀吸收星塵能量後,血肉與生命力共鳴產生的異變。草芽如天然繃帶覆在傷處,散發治愈氣息加速愈合。
鐵狼眼神也已不同。雖仍敬畏地瞥向暗爪,但對卡拉斯的依賴愈發清晰。它甚至試探性地用前爪輕觸暗銀杖身,觸到冰涼金屬時驚縮,又忍不住再次觸碰,喉間發出依戀的嗚咽。仿佛將長杖視作卡拉斯延伸的庇護。
“它在親近你?”塵隱驚奇道。
卡拉斯凝視鐵爪純粹的依賴與傷口新芽,心緒複雜。這頭曆經褻瀆瘋狂的狼,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新生力量下蛻變。身軀融合星塵生命力,意誌卻錨定了他。
福禍難料,依賴是否穩固?餘燼能否除儘?皆無答案。但看著這頭眼中重燃光亮的傷狼,他無法轉身離去。
“骨骼愈合還需時日。”卡拉斯對塵隱交代,“每日引導草甸能量為它治療。”
“放心!”塵隱欣然應允,望著傷口新芽,它看到生命在絕境中迸發的可能。
卡拉斯轉向鐵爪,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留在此地養傷。”他指指腳下,又望向遠處魔骨陰影下的狼群,“它們,不得靠近晶簇。”
鐵爪低嗚回應,巨首伏於前爪,目光仍追隨卡拉斯,身軀卻老實趴定。遠處狼群在它的警告聲中縮回陰影深處。
暫安鐵爪,卡拉斯目光再次落向禁錮碎片的深坑,眉頭深鎖。沉屙與新芽並存,龍島的晨光下,陰影仍在潛滋暗長。
始終靜立警戒的暗爪忽然金瞳微眯,銳利目光穿透薄霧望向西側海岸。
喉間發出唯有卡拉斯能察的低吼警示——
有東西正在逼近海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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