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魟號如同掙紮的火蛾,在沸騰的能量亂流中顛簸前行。艇身遍布焦痕與腐蝕坑窪,臨時義肢早已布滿裂紋,卡拉斯的右臂操控著方向,皮膚下銀芒與赤紅交替閃現,每一次呼吸都噴吐著灼熱的氣息。
混沌銀符已膨脹至拳頭大小,在其丹田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像一顆貪婪的心臟,搏動著,將吸入的狂暴沸湧能量強行碾碎、轉化。銀白的主體被越來越多的暗紅紋路侵蝕,結構愈發複雜混沌,散發出的氣息既神聖又邪惡,既有序又狂亂。
它成長了,變得更加強大,卻也更加不穩定。轉化出的能量龐大卻難以精細掌控,大部分隻能粗暴地用於強化自身或向外宣泄,少部分才能用於維持卡拉斯的生命。
而卡拉斯的身體,已然到了極限。
多次重傷未愈,強行接駁義肢,尤其是此刻持續承受著銀符轉化能量時的劇烈衝刷與反噬,他的凡人軀殼如同布滿裂痕的瓷器,瀕臨徹底崩潰。肌肉纖維不斷撕裂又被他強行用能量黏合,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內臟更像是被放在鐵砧上反複捶打。
劇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靈魂即將被擠出這具破爛容器的剝離感。
“血肉……太脆弱了……”
一個念頭在他近乎混沌的意識中浮現。
這具身體,已經無法承載這日益強大的混沌銀符,無法適應這掠奪與重構的道路。它成了最大的短板,最大的囚籠。
每一次力量的提升,都伴隨著身體更進一步的崩壞。若非銀符本能地分出力量勉強維係,他早已化為飛灰。
必須改變。
要麼放棄力量,退回凡俗——絕無可能。
要麼,找到一具能匹配這力量、能承受銀符淬煉的……更強的容器!
他的意識在痛苦中掙紮,本能地回想起銀符吞噬、轉化各種能量時的過程。它將冰冷的規則、死寂的熵變、狂暴的火元素、混亂的地脈之力,統統分解,化為最基礎的能量粒子,再按照某種玄奧的韻律重新組合……
既然能量可以重構,那麼……生命呢?血肉呢?
一個模糊的、瘋狂的構想開始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不再試圖用能量去修複那些不斷出現的損傷——那隻是杯水車薪。他開始嘗試一種更根本、更危險的操作。
他引導著一絲剛剛被銀符轉化出的、相對溫和的暗銀色能量,不再注入經脈,而是小心翼翼地滲透進左肩斷臂處那破損的血肉與骨骼斷麵。
過程極其痛苦,如同用燒紅的烙鐵直接灼燙傷口。
但他強忍著,意誌高度集中,回憶著銀符重構能量粒子時的細微韻律,不是修複,而是……引導這絲能量,模仿著周圍健康組織的結構,去刺激那些殘存的細胞,去“命令”它們……再生!
不!不僅僅是再生!
那絲暗銀能量蘊含著混沌銀符的特性,它在刺激細胞再生的同時,更試圖將自身那經過淬煉的、更強韌的“特質”,烙印進新生的組織之中!
嗤……
細微的聲響中,在卡拉斯左肩那猙獰的斷口處,一絲絲鮮紅的肉芽,混合著極其微弱的銀芒,竟真的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生長、交織!
新生的血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活力,它們更堅韌,對能量的親和度更高,甚至微微閃爍著與混沌銀符同源的微光!
雖然再生的速度極其緩慢,範圍也極小,但這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可行的!
混沌銀符蘊含的“重構”法則,不僅可以用於能量,竟真的能作用於物質,作用於生命本身!
這不再是治療,而是……進化!是超越凡俗的血肉重構!
然而,這過程消耗巨大,且伴隨著難以言喻的麻癢與劇痛,更對精神意誌是極致的考驗。僅僅是再生這麼一絲血肉,就讓他感覺比大戰一場還要疲憊。
而且,新生的血肉依舊脆弱,結構也並不完美,充滿了實驗性的粗糙感。
但這扇門,被推開了!
卡拉斯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他看到了方向!一條真正能讓他擺脫肉體凡胎桎梏,完美契合混沌銀符的路徑!
塑造一具能夠不斷吞噬、不斷適應、不斷重構的……不朽之軀!
這絕非易事。他現在做到的,不過是皮毛中的皮毛。想要真正重塑全身,需要對“重構”法則更深的理解,需要海量的能量,需要無比精確的掌控力,更需要一份……關於生命構成的“藍圖”!
一份能指引他如何將凡人之軀,重構為能承載混沌、駕馭銀符的完美容器的至高功法!
這份功法,絕非憑空想象所能得來。它必然隱藏在更深層的法則之中,或許就記錄在那破碎的銀色長河虛影裡,或許銘刻在某些極致的生命形態內核中,或許……就埋藏在這沸湧之喉,或者其他更危險的絕地深處!
能量、法則、藍圖。
他需要這三者。
而現在,沸湧之喉提供了狂暴的能量,混沌銀符提供了法則的雛形。
剩下的,就是尋找那份“藍圖”的線索!
箭魟號猛地一震,又一道巨大的沸湧能量流擦著艇身衝過。
卡拉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感受著左肩那微弱卻真實的新生之感,目光投向下方的裂穀最深處,那裡的能量反應最為原始狂暴。
獵食,尚未結束。
錘煉,剛剛開始。
尋找“肉身重構”之法的征途,於此刻,正式啟航。
他的目標不再僅僅是生存和變強,更是要從根本上,超越“人類”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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