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巨樹的翠綠核心緩慢而有力地搏動著,如同龍島複蘇的心臟。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生命能量與星塵輝光交織成氤氳的霧氣,籠罩著巨樹基座周圍區域。卡拉斯盤膝坐在基座正下方一處天然形成的晶簇平台上,這裡是整個龍島地脈能量最為彙聚的節點之一。
他閉合雙目,心神徹底沉入體內。
內視之下,情況堪稱慘烈。丹田處的法則真印不複往日璀璨,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如同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原本穩定流轉的暗銀、赤金光澤變得極其黯淡,真印本身甚至微微縮小了一圈,這是本源力量嚴重透支的跡象。每一次微弱的能量流轉經過真印,都會帶來針紮般的刺痛,提醒著他強行燃燒真印的代價。
經脈同樣受損不輕,多處地方出現淤塞和細微的裂痕,能量運轉晦澀不暢。不朽之基的骨骼上,那些精心構築的能量導通符文和湮滅反震符文也光芒暗淡,需要重新溫養。
然而,在這片“廢墟”的核心,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的乳白色光華,正靜靜懸浮在殘破的真印上方。
初誕之光的氣息。
它如此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卻又如此堅韌,散發著與周遭一切傷痕與死寂格格不入的意蘊——生命、創造、秩序、希望……它是這一切概念的本源顯化,是宇宙太初的一縷回響。
卡拉斯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自身殘存的精神力,如同嗬護風中殘燭,緩緩包裹向那一點乳白光華。他沒有試圖去煉化或吞噬它,那無異於癡人說夢,甚至會引發其本能的反抗。他隻是嘗試去接觸,去理解,去共鳴。
當他的精神力觸碰到那光華的瞬間——
嗡!
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舒暢、充滿生機的感覺瞬間沿著精神力反饋回來,如同乾涸的河床湧入清泉,如同冰封的大地迎來初春的陽光!靈魂因燃燒真印而產生的灼痛感竟瞬間減輕了少許,那些真印上的細微裂紋,在乳白光輝的照耀下,似乎……愈合了極其微不足道的一絲?
更重要的是,卡拉斯感覺到自已對周圍能量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銳。巨樹核心搏動流淌的生命能量,地底深處星塵礦脈散發的幽綠光輝,空氣中彌漫的稀薄星塵因子……這一切都仿佛有了全新的、更本質的認知。他甚至能“看”到這些能量內部細微的結構、它們流轉的軌跡、以及它們之間相互影響的奇妙韻律。
這就是“創造”視角的一角嗎?
他沉浸在這種奇妙的體驗中,貪婪地吸收著、理解著。殘破的法則真印如同久旱逢甘霖,自發地、極其緩慢地吸收著那乳白光輝散發出的絲絲氣息,裂紋的修複速度雖然慢得令人發指,但確確實實在進行!而且,真印本身的質地似乎也在發生某種極其細微的、正向的蛻變,變得更加凝練,更加內蘊光華。
他嘗試調動一絲初誕之光的氣息,混合著自身殘存的空間之力,去觸碰經脈的一處淤塞。
那處之前需要耗費不少力氣才能慢慢衝開的淤塞,在那乳白與銀灰交織的細微能量流麵前,竟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悄然消融,經脈壁上的細微裂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過程溫和而高效,幾乎沒有帶來任何痛苦。
“不可思議……”卡拉斯心中震撼。這還僅僅是一絲微弱氣息的被動效果,若是能真正掌握一絲“創造”的權柄……
他壓下心中的激動,收斂心神,開始全力引導這縷珍貴的氣息,配合龍島地脈的能量,係統地修複自身的傷勢。優先修複經脈,保證能量暢通,然後溫養真印,最後強化肉身。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
龍島上,在卡拉斯的指令下,各項工作正在緊張有序地進行。
塵隱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星塵能量,並組織起一些恢複力較強的海族戰士,在星舟墜毀區域外圍布下了一道臨時的隔離屏障,阻止可能存在的能量泄漏擴散。
暗爪展開了巨大的雙翼,在高空緩緩盤旋,幽綠的龍瞳如同兩顆警惕的星辰,掃視著龍島周圍的海域和空域。它的感知提升到極致,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能量波動或陌生氣息都休想逃過它的監察。鐵爪則率領著幾頭經過異變進化的狼裔,在龍島海岸線進行不間斷的地麵巡邏,它們敏銳的嗅覺和感知是應對潛行接近者的最好保障。
星舟殘骸旁,一些擅長工程學和煉金術的海族成員,在幾位原鏽水財團俘虜的協助下,開始小心翼翼地對星舟進行初步評估。他們使用各種精巧的儀器探測船體結構完整性、能量殘留、以及核心部件的損毀程度。
每探測一部分,他們的臉色就凝重一分。
“主結構龍骨多處斷裂,尤其是中段和艦首……這……這簡直是奇跡,它居然沒有當場解體……”“外部裝甲損失比預估的更嚴重,超過百分之五十,特彆是腹部和引擎艙區域,幾乎沒有任何防護了。”“能量傳導矩陣大麵積燒毀,尤其是連接爐心和淨火鎮器的部分,完全熔斷了……”“爐心本身……處於深度休眠狀態,核心溫度極低,內部壓力近乎真空,重啟風險極大,可能需要完全拆解大修……”“淨火鎮器……徹底報廢了。符文基板碎裂,核心結晶湮滅,沒有修複價值,必須重鑄……”“最麻煩的是這些……”一個原鏽水技師指著掃描儀上顯示的星舟表麵一些區域,那裡殘留著一種極其黯淡、卻不斷試圖侵蝕周圍掃描波動的詭異能量痕跡,“……這種虛無侵蝕,以我們的技術根本無法理解,更彆說清除了。它似乎在緩慢地……‘吃掉’星舟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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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估報告很快整理出來,由塵隱彙總,送到了仍在療傷的卡拉斯麵前。
卡拉斯分出一縷心神掃過報告內容,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情況比他預想的稍好一些,至少爐心沒有徹底爆炸,主結構也沒有完全散架。至於虛無侵蝕……
“無需理會那些侵蝕痕跡,那不是你們能處理的。”卡拉斯的意識之音直接回蕩在塵隱和幾位負責人的腦海中,“優先將可回收的、未受侵蝕的部件拆卸下來,分類存放。特彆是能量庫和武器陣列的殘骸,小心處理。爐心和主要傳動結構保持原狀,不要試圖移動或拆解。”
“是,卡拉斯大人。”眾人領命,繼續忙碌。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
卡拉斯的恢複速度遠超預期。在初誕之光氣息和龍島地脈的雙重滋養下,他的經脈已經基本疏通完畢,能量運轉恢複了七成左右。殘破的法則真印上的裂紋愈合了大約十分之一,雖然依舊殘破,但已經穩定下來,不再有崩潰的風險,並且開始自發地、緩慢地吸收能量進行自我修複。肉身上的傷勢更是早已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