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寂靜,被能量風暴永無止境的咆哮襯得格外詭異。眾人站在冰冷的暗色石台上,望著外圍那足以撕裂萬物的狂暴能量,仿佛置身於一場永遠不會停歇的雷暴中心,卻奇跡般地安然無恙。
平台古老而粗糙,腳下的石板刻滿了被歲月磨蝕的模糊紋路,難以辨認其含義,隻透出一股令人心神不自覺沉靜下來的蒼茫氣息。那半堵殘牆矗立著,如同一個沉默的巨人,見證了無數歲月的流逝。
呂桑德強忍著傷痛,仔細查看著那些紋路和遺跡的構造,眉頭越皺越緊。
“這絕非鍛星者的手筆,”他再次肯定道,手指拂過石壁上的一道深刻劃痕,“鍛星之術追求能量流轉的極致和諧與精密,而這些紋路……更原始,更厚重,仿佛承載著某種……更接近世界本源的重量。”
他銀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困惑與敬畏,“它像是某個早已被遺忘的、更早紀元留下的遺跡,甚至可能……在聖地建立之初就已存在於此。”
年輕衛士攙扶著昏迷的同伴,緊張地環顧四周,對這片未知的遺跡感到本能的不安。
暗爪的注意力則被牆角那處灰塵中的痕跡吸引了。他蹲下身,熔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仔細感知著。
除了那個坐臥的輪廓和奇異的符號,他還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消散殆儘的餘韻——那不是能量波動,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存在感”的殘留,平靜、深邃,仿佛山嶽般不可撼動,卻又帶著一種閱儘滄桑的淡漠。
“他剛離開不久。”暗爪低沉地說道,利爪指了指那些符號,“這些痕跡,還沒被這裡的力量完全抹去。”
卡拉斯也走到那符號前。他沒有試圖去解讀——那顯然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而是伸出手指,虛懸在符號之上。架構師的真印微微感應,他試圖感知其中蘊含的“理”。
一瞬間,他的意識仿佛觸碰到了某種無比浩瀚、無比古老的東西。那並非惡意,也非善意,而是一種純粹的、客觀的“存在”,如同仰望無垠的星空,感受到的隻有自身的渺小與宇宙的宏大。
符號中蘊含的意誌殘留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定義規則的威嚴。
他迅速收回了感知,小臉微微發白。僅僅是短暫接觸,那浩瀚的意念就幾乎要讓他的真印運轉過載。
“留下痕跡的……是一位我們無法想象的存在。”卡拉斯緩緩說道,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或許……隻是途經此地,稍作停留。”
這個判斷讓眾人心情更加複雜。一個能在這毀滅風暴中心隨意休息、其殘留意誌都足以令卡拉斯感到壓力的存在,其實力層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是敵是友?目的何在?
就在這時,汐雅的驚呼聲傳來:“你們快來看!這牆後麵!”
眾人繞到殘牆後方,隻見牆後的景象讓他們再次倒吸一口涼氣。
殘牆之後,並非空無一物,而是連接著一小段保存相對完好的、通向地下的石階!石階同樣由那種暗色石材砌成,向下延伸不過十餘級,便沒入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不知通往何處。
更令人驚異的是,在那石階入口處的牆壁上,有著一道明顯的、非自然形成的裂縫!裂縫邊緣光滑,仿佛被某種極其銳利的東西瞬間劈開,切口處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與那些符號同源的奇異氣息。
這道裂縫,似乎是那位神秘存在隨手劈出的?他進入了這地下通道?
呂桑德仔細檢查著那道裂縫和石階,臉上驚疑不定:“這遺跡……竟然還有下層結構?這絕非凡力所能開辟……那位存在,他下去了?”
希望的火苗似乎重新燃起。如果這位神秘存在進入了地下,而這裡又能避開風暴,是否意味著下麵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徑?甚至……可能繞過那可怕的能量風暴和“織法者”,直接抵達“寂靜王座”附近?
但這個念頭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誰也不知道下麵有什麼,更不知道那位神秘存在對他們是何態度。貿然跟隨,可能與虎謀皮。
“我們……要下去嗎?”年輕衛士聲音顫抖地問道,顯然對那深邃的通道充滿了恐懼。
呂桑德看向卡拉斯,等待他的決定。經曆了這麼多,這位年幼的指揮官已然贏得了他們下意識的信服。
卡拉斯看著那漆黑的通道口,又看了看外圍依舊咆哮的能量風暴,以及幾乎報廢的歸溟號。
他們已無路可退。
“下去。”卡拉斯沒有猶豫太久,“但務必小心。暗爪,你先行探路,有任何異常立刻退回。其他人保持距離,隨時準備接應。”
暗爪低吼一聲表示明白,熔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兩盞明燈,他收斂氣息,利爪微抬,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冰冷的石階,身影迅速沒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石階下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仿佛黑暗吞噬了一切。
就在眾人越來越不安時,暗爪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台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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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帶著一絲疑惑和……不解?
“下麵……很奇怪。”他低沉地彙報,“沒有危險。隻有一條很短的通道,通往一個……很小的石室。裡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麵牆。”
“一麵牆?”卡拉斯追問。
“嗯。”暗爪點了點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牆上……有些畫,很舊了。還有……一句話。用那種符號寫的。”
有畫?還有留言?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好奇更甚。
在暗爪的帶領下,眾人小心地走下石階。石階果然不長,下麵是一個僅容十餘人站立的簡陋石室,四壁空空,唯有正對著入口的那麵牆上,有著模糊的壁畫痕跡。
壁畫的內容因年代久遠而難以完全辨認,隻能依稀看出似乎描繪著星辰的誕生與湮滅、巨物的沉睡與蘇醒、以及……一道模糊的、手持某種長柄器物的人形輪廓,立於星空之上,俯視著一切。壁畫風格古樸而寫意,帶著一種神話般的史詩感。
而在壁畫的下方,用那種奇異的符號,刻著一行字。與灰塵中的符號同源,但更加清晰,更加深刻,仿佛蘊含著某種力量。
呂桑德凝視著那些符號,憑借星辰之裔對古老知識的涉獵,艱難地嘗試解讀。他眉頭緊鎖,反複揣摩,最終不太確定地緩緩念道:
“……坦禹……曾在此……遙望……”
坦禹?
這就是那位神秘存在的名字?
曾在此遙望?遙望什麼?這片風暴?這片遺跡?還是……更深遠的什麼東西?
石室內一片寂靜,隻有這個名字——“坦禹”,在眾人心中回蕩,帶著無儘的神秘與厚重。
他留下這道劈開牆壁的入口,留下這間石室和這句留言,是無意之舉,還是……有意指引?
而他所“遙望”的,又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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