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並非虛無的死寂,而是某種…凝滯的、厚重的、仿佛沉澱了無數時光的黑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像是塵封了億萬年的古籍,又混合著某種極淡的、冰冷的金石之氣。沒有任何聲音,連他們自己粗重混亂的喘息和心跳聲,似乎都被這片特殊的空間給吸收、消弭了。
他們似乎位於一條狹窄的通道內,前後都隱沒在深沉的黑暗裡,看不清儘頭。腳下和四周的牆壁觸手冰涼堅硬,與外麵殿堂那種漆黑如鏡的材質有些相似,但卻顯得更加古老、粗糙,仿佛未經打磨。
“我們…這是在哪?”年輕衛士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他小心地將昏迷的同伴平放在地上,緊張地環顧四周。
“不知道…但總算…暫時活下來了…”獨眼船長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剛才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體驗讓他心有餘悸。
汐雅顧不上自己,立刻撲到傷勢最重的呂桑德身邊,雙手亮起翠綠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檢查著他的傷勢,臉色凝重。“長老傷得很重,內臟被法則力量震傷,星辰之力幾乎枯竭…”
呂桑德艱難地睜開眼,銀眸黯淡,他微微搖頭,示意自己還撐得住,目光卻第一時間看向被暗爪放在牆邊的卡拉斯。“…指揮官…怎麼樣?”
暗爪低伏在卡拉斯身邊,熔金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擔憂。他的龍裔戰軀上也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那是強行對抗法則力場留下的創傷,但他此刻全然不顧。
卡拉斯小臉蒼白如紙,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最後那一刻強行引導星核之力,尤其是最後引爆真印全部潛力去執行那個神秘的“折射”指令,幾乎榨乾了他的一切。他的架構師真印變得黯淡無光,表麵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陷入了深度的自我封閉修複狀態。
“他消耗過度,真印受損。”暗爪低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躁,“需要時間恢複。”
汐雅分出一縷最溫和的治療能量,緩緩注入卡拉斯體內,滋潤著他乾涸的經脈和受損的身體,但對於真印的修複,她也無能為力。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獨眼船長稍微緩過氣來,忍不住問道,“那麵牆怎麼會突然出現一道門?還有最後那一下…我感覺那冰冷的力場好像突然鬆了一下?”
當時情況危急,所有人都隻顧著逃命,現在稍微安全下來,那不合常理的一幕立刻浮上心頭。
呂桑德艱難地喘息了幾下,銀眸中也充滿了困惑:“…不合邏輯。執法官對那片殿堂的掌控是絕對的…任何規則內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和運算…除非…”
“除非那變化,來自於規則之外。”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接話道。
眾人一驚,低頭看去,隻見卡拉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中卻恢複了一絲清明。汐雅的治療能量起到了一些效果。
“卡拉斯!”
“你感覺怎麼樣?”
卡拉斯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回憶著最後那驚心動魄的幾秒:“…我也無法確定。但在最後關頭,我…好像接收到了一點…指引。”
“指引?”眾人麵麵相覷。
“嗯…”卡拉斯斟酌著詞語,“一聲歎息…還有一點微光,點醒了我真印中某個從未注意過的節點…讓我能在絕對的禁錮中,找到一絲借用星核之力的縫隙,並且…似乎還微妙地影響了那片空間的某些基礎規則,讓那道門得以出現…”
他省略了在那牆壁倒影中看到的模糊身影,那太過驚世駭俗,連他自己都無法確信。
“規則之外…”呂桑德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銀眸中閃過極其複雜的光芒,震驚、難以置信,卻又隱隱帶著一絲敬畏,“難道這處遺跡…這片所謂的‘搖籃’…還存在著連觀測者和執法官都無法完全掌控的…更古老的力量?”
這個猜測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和…希望?
如果真有那樣的存在,是敵是友?
“先不管這些了!”獨眼船長掙紮著爬起來,從應急包裡翻出一些基礎的治療藥劑分給大家,“趁那個鐵皮疙瘩沒追進來,我們得趕緊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有沒有其他出路!那道門突然出現又突然關閉,我總覺得不踏實!”
他的話提醒了眾人。執法官阿米特雖然沒能阻止他們進來,但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從外麵打開這道門,或者是否有其他方式追蹤進來。
暗爪率先站起身,強忍著傷痛,利爪上燃起一小簇幽綠的星火,充當光源,向著通道的一端小心翼翼地步探查而去。通道並不長,向前走了約十幾米便到了儘頭——是一麵同樣材質、渾然一體的石壁,死路。
他又折返回來,向另一端探查。另一端稍長一些,但走出約三十米後,同樣是一麵冰冷的石壁,擋住了去路。
這似乎是一條完全封閉的、狹長的死胡同。
“沒路?”獨眼船長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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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呂桑德掙紮著想要起身,“那道指引…那道門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將我們送到一條絕路上!一定有什麼我們沒發現的地方…”
暗爪再次仔細地檢查兩端的石壁和通道的牆壁。牆壁光滑而冰冷,幾乎沒有任何縫隙或異常。
就在他一無所獲,準備用暴力嘗試時,汐雅忽然輕聲叫道:“你們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