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體內那場無聲卻撼動宇宙根基的戰爭,持續了不知多久。對於被困於風暴眼——歸寂龍庭之中的卡拉斯、暗爪與墨紀奈而言,時間失去了意義。
他們能做的,唯有緊守心神,維係著龍庭這最後的方舟,在外部那翻江倒海般的法則衝突中隨波逐流,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
卡拉斯在暗爪和墨紀奈的守護下,陷入了深度的沉眠與恢複。他的靈魂透支嚴重,那強行架構新生法則、引動龍庭創世共鳴的壯舉,幾乎燃儘了他的一切。
眉心的星圖碎裂又重組,變得更加複雜、深邃,仿佛烙印下了部分宇宙初開的奧秘。暗爪的混沌原力與墨紀奈的平衡之力,如同最溫和的泉流,日夜不停地滋養著他近乎乾涸的本源。
暗爪則始終保持著警惕,混沌龍瞳透過龍庭的屏障,死死盯著那片已化為混沌色與沉寂黑暗瘋狂交織的“戰場”。
他能感覺到,母神的意誌正在不斷衰弱,那暴怒與痛苦的尖嘯已逐漸被一種更深沉的、仿佛源自存在根基被撕裂的哀鳴所取代。
而與之相對的,那點最初由他們種下的新生光芒,非但沒有被磨滅,反而如同燎原之星火,愈發璀璨、磅礴,正以一種不可阻擋的速度,吞噬、轉化著母神那龐大的沉寂之軀。
墨紀奈則在調息恢複的同時,全力感知著外界的法則變化。
他能清晰地“聽”到,舊有的、代表終結與沉寂的法則正在大片大片地崩斷、哀嚎,而新的、充滿活力卻也帶著原始混亂的法則脈絡,正如同瘋長的藤蔓,蠻橫地紮根、蔓延,構建著一個前所未有、無法預料的新秩序。
終於,在某個無法定義的時刻——
外界的狂暴衝突,驟然平息了。
並非一方壓倒另一方,而是某種……質變的完成。
那翻騰的、蠕動的、代表著母神本體與意誌的黑暗,如同退潮般,急劇收縮、凝固。其上的混沌色光芒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發,將最後殘餘的黑暗徹底吞噬、轉化!
光芒散去。
呈現在龍庭感知中的,不再是無儘的黑暗,也不再是混亂的戰場,而是一片……初生的、微型的星雲。
這片星雲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混沌色彩,其中流淌著新生的恒星、旋轉的星塵、以及無數尚未穩定的法則流光。
它不再散發出母神那令人窒息的吞噬與沉寂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稚嫩卻充滿無限可能性的、混合著創造與混沌的蓬勃生機。
母神,那竊取了初誕之光、意圖吞噬群星的終末化身,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以其殘骸為基,以其竊取的力量為源,由卡拉斯三人播下種子、並由龍庭創世偉力催生而成的——新生宇宙雛形!
“成功了……”墨紀奈喃喃自語,感受著那星雲中傳來的、與他平衡之力隱隱共鳴的生機波動,眼中充滿了震撼與不可思議。
暗爪低吼一聲,混沌龍瞳中倒映著那片新生的星雲,他能感覺到,這片星雲的力量本質,與他的混沌原初之力同源,卻又更加……完整。
仿佛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肆意揮灑力量、卻又不會導致徹底毀滅的畫布。
沉睡中的卡拉斯,眉頭微微舒展,靈魂深處那與新法則共鳴的印記,傳遞來一絲溫暖而充滿希望的波動。
龍庭外圍的法則風暴徹底平息,空間結構緩緩自我修複。
龍庭本身,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方舟,靜靜地懸浮在這片新生星雲的邊緣,汲取著那精純而溫和的混沌創生之力,修複著自身的損傷。
然而,這驚天動地的變故,所引發的連鎖反應,才剛剛開始向無儘的星海擴散。
西海岸,黑鱗商會總部。
商會會長,一位以冷酷和算計著稱的影鱗人,正死死盯著麵前水晶球中傳來的、那片陌生星雲的影像,以及關於聯軍先鋒艦隊近乎全軍覆沒的戰報。
他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粉碎,暗紫色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
“龍庭……他們……他們竟然……‘殺死’了母神的一個化身?不……是‘轉化’?!”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傳令下去!所有針對龍庭及其相關勢力的行動,無限期暫停!不……立刻準備厚禮,通過鏽水渠道,表達我們的……‘敬意’與中立!”
星塵古道,赤砂帝國皇宮。
年邁的皇帝看著由皇家星象師拚死觀測並繪製的星圖,那象征著終末之渦力量的黑暗區域,竟有一小塊被奇異的混沌星雲所取代。
他沉默良久,最終對跪在下方的雷克斯指揮官緩緩開口:“雷克斯卿,你當日所見,並非虛妄。傳朕旨意,赤砂帝國,單方麵宣布與‘龍庭’締結永世盟約!凡龍庭所需,帝國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