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卷著鵝毛大雪,劈頭蓋臉地砸來。
走出屋門的瞬間,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陸峰。
他身上那件單薄的棉襖,根本無法抵禦這零下二三十度的嚴寒。
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冷顫。
但這股寒意,卻讓他原本因虛弱而有些昏沉的大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肺部,刺激著每一個細胞。
下一秒。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變了。
“嗡——”
仿佛一個無形的開關被打開。
他的聽力,在一瞬間被極限放大。
風聲,不再是混亂的呼嘯。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風從哪個方向來,穿過樹梢時發出的“沙沙”聲,卷起地麵積雪時發出的“簌簌”聲,甚至能根據風聲的強弱,判斷出下一陣風的大致力度。
他的視力,也變得異常敏銳。
漫天飛舞的雪花,在他眼中不再是一片模糊的白。
每一片雪花的形狀,飛舞的軌跡,都變得清晰無比,仿佛慢動作播放。
百米外,一棵枯樹的樹梢上,積雪被風吹落,那細微的動態,在他的視野裡被無限放大。
更遠處,雪層之下,一隻雪鼠移動時發出的微不可聞的“悉索”聲,都精準地傳入他的耳中。
這,就是他融入靈魂的狙擊手本能!
在前世,這套本能需要他集中全部精力,在精密的儀器輔助下,才能達到巔峰。
而在這個純天然、無任何電磁信號乾擾的五十年代,這套本能與這具年輕的身體完美融合後,竟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效果。
他,就是這片山林裡,最頂級的移動雷達!
陸峰的嘴角微挑。
他沒有急著往林子深處走。
而是先檢查起了手中的武器。
老舊的單管獵槍,結構簡單,皮實耐用。
他熟練地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槍膛。
乾淨,但缺少保養,有些乾澀。
他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三枚黃澄澄的子彈。
這是這個家,最後的家當。
子彈是土製的,彈頭是用鉛融化後澆築的,威力有限,精準度更是堪憂。
在普通獵人手裡,這種槍和子彈,五十米內能打中野豬就算運氣好。
但在陸峰手裡……
他將子彈重新裝好,關上保險,感受著槍身的重量和平衡。
還行,能用。
他沒有立刻進山,而是在自家房子周圍轉了一圈。
他在觀察。
觀察風向,觀察積雪的厚度,觀察周圍可能存在的野獸足跡。
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習慣,每到一個新的“戰場”,必須先完成戰場勘察。
很快,他在一處背風的雪坡下,發現了一串淩亂的腳印。
梅花狀,很小。
是兔子。
看腳印的新鮮程度,應該就在半小時以內。
陸峰的眼睛亮了。
兔子,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是最好的目標。
肉質鮮美,能快速補充能量,而且沒什麼攻擊性。
他沒有順著腳印去追。
在雪地裡,人的動靜太大,兔子又極其警覺,那樣隻會驚動它。
他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隻有風聲,雪落聲,還有……
找到了!
在他的超凡聽力感知中,東北方,大約七十米外的一處雪堆下,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啃食聲,以及一個微弱的心跳聲。
就是它!
陸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沒有舉槍。
對付一隻兔子,還用不上珍貴的子彈。
他的目光在雪地裡快速掃過,最終鎖定在腳邊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石頭上。
他彎腰,撿起石頭,在手裡掂了掂。
重量,手感,都剛剛好。
他側過身,目光鎖定那個看不見的雪堆,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了一個標準的投擲姿勢。
這一刻,他的大腦進入了絕對冷靜的狀態。
風速:西北風,每秒三米。
濕度:約百分之八十五。
距離:七十二米。
目標:雪下,頭部正在小幅度移動。
大腦中,一條完美的拋物線瞬間生成,所有變量在零點零一秒內計算完畢。
提前量,修正角度,出手力度……
一切,儘在掌握。
“嗖!”
手臂猛然揮出,石頭帶著破空之聲,旋轉著飛了出去。
在空中劃過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弧線,精準地越過七十多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