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林子外,又一聲槍響。
這一槍,離得更近了。
趙衛國幾乎能聞到巨熊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它每一次呼吸噴出的熱氣,都像是一團白霧,撲打在幾米外的岩石上。
李建已經發不出完整的哭喊聲,他的喉嚨裡隻剩下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整個人像一灘爛泥,全靠趙衛國用胳膊架著,才沒有癱在地上。
“陸峰,你個龜兒子,快點啊!”趙衛國在心裡咆哮。
他的手槍裡,隻剩下最後一顆子彈了。
樹林內。
陸峰將最後一根藤條,用一個複雜的雙套結,死死地扣在了樺樹的凹槽裡。
整個陷阱,完成了。
那不是一個簡單的絆索。
以兩棵堅韌的樺樹為支點,無數堅韌的藤條和粗麻繩,構成了一個複雜的聯動結構。一根主絆索,潛藏在地麵厚厚的腐葉之下,連接著一個由藤條編織成的,巨大的,收攏在樹冠裡的網。
這是一個放大版的,用來捕捉猛獸的套索陷阱。
隻不過,它的尺寸和結構強度,是為了一頭小山般的怪物,量身定做的。
“峰哥,好了!”王鐵柱和張大牛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呼出的白氣在幽暗的林子裡格外明顯。
陸峰沒有回頭。
他的耳朵,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外麵的每一個聲音。
槍聲停了。
巨熊的咆哮聲,也停頓了片刻。
不好。
趙衛國的子彈,打光了。
那頭狡猾的畜生,發現獵物失去了威脅,它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將那兩個可憐的誘餌撕成碎片。
“王鐵柱!”陸峰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在!”
“對著林子外麵,用你最大的聲音,喊。”
“喊,喊啥?”王鐵柱一愣。
“隨便喊什麼,讓它聽見這裡有活人。”
王鐵柱腦子還有點懵,但身體已經本能地執行了命令。他憋足了勁,鼓起胸膛,對著林子外那片開闊地,扯開嗓子吼了一嗓子。
“你個黑瞎子!你爺爺在這兒呢!”
這一聲,中氣十足,還帶著點破音的顫抖。
王鐵柱喊完,自己都愣住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麼跟一頭熊叫過板,感覺有點荒唐,又有點說不出的刺激。
林子外。
正準備對已經絕望的趙衛國和李建,發動最後一擊的巨熊,動作猛地一頓。
它那顆猙獰的腦袋,霍然轉向右側那片幽暗的樹林。
新的聲音。
新的獵物。
那雙血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被更加濃烈的暴虐所取代。
在它簡單的思維裡,這片林子,是它的禁地。
任何闖入的活物,都得死。
它放棄了眼前這兩個已經嚇破了膽的“罐頭”,龐大的身軀調轉方向,三條腿發力,帶著一股碾碎一切的氣勢,朝著樹林的方向,衝了過去。
趙衛國看著那座黑色的小山,從自己麵前轉向,一屁股坐倒在雪地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活下來了。
他摸了摸腰間滾燙的手槍,又看了一眼幽深的樹林。
陸峰,你小子,真的把它引過去了。
“吼——!”
巨熊衝進了樹林。
無數擋在它麵前的灌木和細小的樹乾,被它龐大的身軀,摧枯拉朽般地撞斷。
哢嚓!哢嚓!
聲音像是骨頭在斷裂。
它來了!
王鐵柱和張大牛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死死地攥著手裡的繩索和藤條,手心裡的汗,混著冰冷的空氣,讓他們感覺手裡的繩子滑膩得抓不住。
陸峰一動不動。
他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站在陷阱的側後方,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條被野獸踩出的小徑。
近了。
更近了。
那股濃烈的腥風,已經撲麵而來。
他甚至能看清,那頭巨熊因為暴怒而咧開的大嘴裡,森白的牙齒和猩紅的舌頭。
就是現在!
在巨熊那隻完好的左前蹄,踏入陷阱範圍,即將踩上那根隱藏在腐葉下的主絆索的瞬間。
陸峰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劃破了緊張的空氣。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