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聲撕裂了靠山屯清晨的寧靜。
王春花像一頭發了瘋的母獸,頭發散亂,臉上涕淚橫流。她不顧一切地衝向陸峰,卻又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被那股無形的冰冷氣場逼停。
她不敢再上前。
隻能站在那裡,用最惡毒,最尖利的嗓音哭罵。
“陸峰!你個黑了心的畜生!你把我兒子弄哪去了!”
“你還我兒子!你這個殺人凶手!”
陸大壯跟在後麵,眼睛紅得像炭火,他指著陸峰的背影,對著越聚越多的村民哭喊。
“大夥都看看!他昨天才說要把人扔山裡喂熊瞎子,今天我的娃就沒了!”
“天殺的啊!我們老陸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妖魔!”
咒罵,哭喊,指控。
每一句,都像是一塊石頭,砸向人群。
村民們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也不敢出聲。他們的眼神,在那個沉默前行的清瘦背影和那對哭天搶地的夫婦之間來回移動。
懷疑的種子,在每個人心裡瘋狂發芽。
太巧了。
這事兒,實在是太巧了。
如果說陸峰真的……那這個少年,就太可怕了。不光是對野獸狠,對人也一樣狠。
陸解放跟在陸峰身後,急得滿頭大汗。他幾次想開口,想讓陸峰辯解兩句,可看著陸峰那冷硬如鐵的側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能說什麼?
陸峰根本不屑於解釋。
陸峰的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他無視了身後的哭罵,無視了村民們探究的目光,無視了陸解放的焦灼。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和他要去的目標。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異常堅定。
人群,就這麼被他帶著,浩浩蕩蕩地穿過村子,走向村子東北角那片荒廢的區域。
這裡曾經是屯子裡的菜地區,後來地力不行,就漸漸荒了。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到處都是塌了架的爛木頭和廢棄的土坑。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腐爛植物和潮濕泥土混合的怪味。
越走,人煙越稀少。
村民們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他們心裡犯嘀咕,來這種鬼地方乾什麼?
王春花的哭罵聲也小了下去,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她看著這片荒涼的景象,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的心臟。
難道……難道她兒子真的被……
她不敢再想下去。
陸峰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一片半人高的茅草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跟在後麵的陸大壯和王春花,也死死地盯著他,他們覺得,陸峰這就是在做戲,在故弄玄虛。
陸峰沒有回頭。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腳下那片被雜草掩蓋的地麵上。
那片地麵,有輕微的塌陷痕跡。
幾根腐朽的木板,歪歪斜斜地搭在一個不甚明顯的坑洞上,上麵蓋滿了厚厚的茅草和落葉。
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是一個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窖。
陸解放也看出了不對勁,他湊上前,壓低聲音問:“峰子,這是……”
陸峰沒有回答。
他抬起了腳。
然後,一腳踹了下去。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砰!”
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