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爆炸的回響,仍在封閉的山穀中來回震蕩。
滾落的巨石徹底封死了主入口,形成了一堵令人絕望的石牆。
揚起的濃烈塵土混雜著夏季山林中潮濕的空氣,嗆得人喉嚨發乾,不住地咳嗽。
陳剛和他手下的戰士們,呆呆地看著這如同天塹的絕境,每個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伊萬的陽謀,簡單,粗暴,卻有效到了極點。
他用一個同伴的生命,將所有人都困死在了這裡,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
“連長,現在怎麼辦?路被堵死了!”一名年輕的戰士聲音裡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絕望,如同看不見的藤蔓,開始在隊伍裡悄然蔓延。
守護者部落的勇士蒼石,臉色同樣凝重。他快步走到懸崖邊,指著峭壁上一條幾乎與岩石融為一體,僅能容納一個人側身通過的古老棧道,聲音沙啞。
“隻剩下這條路了。”他說道,“這是我們祖先為了追捕獵物,在峭壁上開鑿出來的,非常危險,很多地方的木頭都腐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條所謂的棧道,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一排釘在懸崖上的朽木,下方就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光是看著就讓人兩腿發軟。
可現在,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然而,陸峰卻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腳下,那片因為劇烈爆炸而被震裂的地麵。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撚起一點剛剛從裂縫中翻出來的,帶著濕氣的泥土。
他將泥土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
緊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包括陳剛和蒼石在內,都完全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竟然將耳朵,緊緊地貼在了冰冷、潮濕的地麵上,閉上了眼睛,仿佛在聆聽著什麼。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遠處深淵裡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風聲。
沒人敢打擾他。
這個少年一次又一次用匪夷所思的行為,創造了不可能的奇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的判斷。
幾秒後,陸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棧道太慢,是陷阱。”
“陷阱?”陳剛追問,後背瞬間驚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伊萬,是個頂級的戰場專家。”陸峰的視線掃過眾人,“他敢用炸藥封死主路,就有可能算到了我們會選擇走那條唯一的棧道。換作是我,我會在那條路的中間,給追兵準備一個永生難忘的‘驚喜’。”
陳剛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完全相信陸,因為陸峰所描述的,正是他自己作為一名優秀軍人也會采用的戰術思維。
可如果棧道不能走,主路又被封死,他們豈不是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陸峰看著眾人臉上的絕望,伸出手,指向不遠處,一處被雜亂的藤蔓和碎石掩蓋住的,更深、更不起眼的裂縫延伸處。
那裡,是之前地底暗河的源頭方向,也是被眾人下意識忽略的死角。
“我們不走地麵,也不走棧道。”
他看著所有人,說出了一句徹底顛覆了他們幾十年來對“走路”這個概念認知的話。
“我們走‘中間’。”
中間?
什麼叫走中間?
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無法理解這個詞的含義。
陸峰沒有過多解釋,他隻是用行動來證明。
他從背後解下黑色的繩索,走到那處裂縫的邊緣,找到一塊無比堅固、深植於山體內的巨大岩石,用專業而快速的前世軍用手法,將繩索的一端牢牢固定住。
然後,他將繩索的另一端,扔進了那深不見底的裂縫之中。
“拿出繩索,像我這一找牢靠的地方固定。”陸峰回頭,對著已經目瞪口呆的眾人下達了指令。
這一刻,陳剛才終於明白了陸峰所謂的“走中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