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張沉默的巨口。
眾人劫後餘生的喜悅,被陸峰一句“水裡有東西”徹底澆滅,剩下的隻有對未知的恐懼。
但他們彆無選擇。
身後的路已經被伊萬那個瘋子徹底炸塌,這裡是唯一的生路。
“所有人,檢查裝備,把沒用的東西都扔了,減輕負重。”陳剛很快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下達了命令。
他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無論麵對何種絕境,維持隊伍的秩序和戰鬥力是第一要務。
戰士們和部落勇士們開始迅速整理行囊,將一些多餘的食物、備用工具都丟在了地上,隻留下武器、彈藥和必要的照明設備。
陸峰則蹲在洞口,用手電筒的光柱仔細觀察著向下的石階。
階梯由巨大的青石鋪成,表麵布滿了濕滑的青苔,縫隙裡滲著水,看得出年代已經極其久遠。
“走吧。”陸峰站起身,第一個走了下去。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行動就是最好的命令。
陳剛緊隨其後,接著是蒼石、王鐵柱,然後是其他的戰士和部落勇士。
隊伍排成一條長龍,沿著濕滑的石階,一步步走向更深的黑暗。
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不停晃動,隻能照亮腳下和身前一小片區域。
光柱之外,是如同濃墨般化不開的黑暗,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伺,讓人脊背發涼。
空氣越來越潮濕,水腥味也越來越濃重。
腳下的石階越來越滑,好幾次都有人差點滑倒,幸好被身邊的人及時扶住,才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整個隊伍裡,隻有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
這種極致的安靜,比任何槍炮的轟鳴都更讓人感到不安。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向下的階梯終於到了儘頭。
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現在眾人麵前。
而在溶洞的中央,是一條寬約四五米的地下暗河。
河水漆黑如墨,沒有一丁點反光,就像一條通往地獄的黑色綢帶。
水流異常平緩,安靜得令人心慌。
這裡,就是沙俄探險隊筆記中記載的,讓他們損失慘重的“盲龍水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這條詭異的暗河,喉嚨發乾。
陸峰走到河邊,蹲下身,側耳傾聽。
沒有聲音。
沒有魚躍,沒有蟲鳴,甚至連水流衝擊岩石的聲音都沒有。
一種生命絕跡的寧靜。
陸峰才緩緩伸出手指,探入水中。
刺骨的冰冷,瞬間從指尖傳來,順著手臂直衝大腦。
這水的冰涼觸感,比冰塊還要涼。
他能感覺到水下有一股微弱的暗流在湧動,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
“準備過河。”陸峰站起身,對所有人說道。
“記住,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進入完全靜默狀態。不準說話,不準發出任何不必要的聲響,連咳嗽都要給我忍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重點在幾名年輕戰士臉上停留了片刻。
“筆記裡分析,水裡的東西沒有眼睛,它們的捕獵,完全依靠對聲音和水流震動的感知。任何一點多餘的動靜,都可能讓我們全軍覆沒。”
所有人神情一肅,用力點了點頭。
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了許多。
“蒼石,你的人在前麵探路,你們熟悉水性。陳連長,你的人在中間。我跟王鐵柱斷後。”陸峰迅速做出了安排。
蒼石沒有猶豫,對手下的兩名勇士低聲用部落語言交代了幾句,然後第一個走進了河裡。
冰冷的河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褲腿,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動作輕緩地向前移動。
其他人也依次下水。
“嘶……”
當冰冷的河水沒過腰部時,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感覺,就像是整個人被扔進了冰窖,血液都快要被凍僵了。
每個人都咬緊了牙關,身體的動作變得無比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不平的石頭,弄出一點聲響。
隊伍像一群無聲的幽靈,在黑暗的河水中,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緩緩向對岸移動。
手電的光芒被嚴格控製著,隻敢照向腳下的水麵,不敢向更遠、更深的河道中探尋。
因為所有人都害怕,會在那片漆黑的水域裡,照出什麼無法形容的恐怖東西。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冰冷的河水不斷侵蝕著體溫,每個人的嘴唇都開始發紫,身體也因為寒冷和緊張而微微顫抖。
王鐵柱跟在陸峰身後,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