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妹妹倒下的那一瞬間,陸峰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眼前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整個世界好像都變成了無聲的慢動作。
薑淑雲軟軟地從炕沿滑落,陸靈小小的身體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一種比麵對千軍萬馬還要恐怖的窒息感,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從身體裡抽離。
但這種空白隻持續了不到一秒。
前世千百次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鋼鐵意誌,如同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穿了這片空白。
冷靜!
必須冷靜!
陸峰一個箭步衝過去,手指顫抖著探向母親的脖頸。
脈搏急促,亂得像一團麻。
他再伸手摸向母親的額頭,滾燙!
他又立刻抱起地上的妹妹,懷裡的小身體也像個小火爐,皮膚底下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不是中毒。
陸峰的腦子裡立刻得出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判斷。
如果是普通的蘑菇中毒,症狀應該是腹痛、嘔吐、眩暈,而不是這種體溫急劇升高、脈搏狂亂的反應。
這是……能量過載!
自己能安然無恙,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經過“神之血”的改造,像一個巨大的容器,可以容納並且吸收這股龐大的能量。
但母親和妹妹隻是普通人。
她們的身體就像兩個小小的水杯,卻被硬生生灌進了一整壺滾開的熱水!
身體的機能根本無法承受,正在走向崩潰!
怎麼辦?
送醫院?
從靠山屯到鎮上的衛生院,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幾個小時,等趕到的時候,人早就燒成灰了!
陸峰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情急之下,一個被他遺忘在記憶角落裡的模糊畫麵,忽然閃現出來。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家裡炕燒太熱了,上火發起高燒,說胡話。
母親用家裡的縫衣針,在他手指頭上紮了一下,擠出幾滴黑紫色的血珠子。
母親當時嘴裡念叨著:“把火氣放出來就好了,把邪火放出來就好了……”
這個在二十一世紀看來,近乎“迷信”的土辦法,此刻卻像一道劃破黑夜的閃電,劈開了陸一凡腦中的混沌!
能量過載……不就是中醫裡常說的“邪火攻心”嗎?
身體無法疏導,那就強行給它開一個宣泄的口子!
刺血!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再也遏製不住。
陸峰猛地站起身,衝進裡屋。
他一把拉開炕櫃,將母親存放針頭線腦的那個舊簸箕整個端了出來,嘩啦一下倒在炕上。
他從中抓起一根納鞋底用的、最粗的鋼針。
“刺啦!”
他劃著一根火柴,將針尖在火苗上燒得通紅,進行最原始的消毒。
然後,他又衝到桌邊,擰開那瓶還剩小半瓶的白酒,將燒紅的針尖伸進去,“呲”的一聲。
他快步回到母親身邊。
托起母親已經有些浮腫的手,那雙手因為常年的勞作,布滿了粗糙的繭子和細小的裂口。
陸峰回憶著那個模糊的記憶,用左手捏住母親的中指,右手握著那根粗針,對準中指中段的關節位置,快速而精準地刺了下去!
針尖刺入,陸峰用力一擠。
一滴如同墨汁般粘稠、散發著溫熱氣息的黑色血珠,從針孔裡被硬生生擠了出來,滴落在炕席上。
有效!
陸峰來不及欣喜,立刻又在母親無名指靠近指甲根部的位置,再次刺下。
一滴,兩滴,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