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老樹的枯枝在風中搖曳,像一隻隻伸向天空的瘦骨嶙峋的手。
高衛東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樹乾上,他低著頭,不敢看周圍村民們憤怒和鄙夷的目光。
他的妻子抱著孩子跪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
全村老少,除了還在巡邏的,幾乎都聚集在了這裡。
“大家靜一靜!”陸峰站到高衛東麵前。
喧鬨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今天,把大家叫到這裡,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處理一件事。”陸峰指著高衛東,“這個人,我救了他一家三口的命。但是,他卻偷了村裡的東西。”
“按照外麵的規矩,偷東西,送去公社,至少要關幾個月,甚至送去勞改。”陸峰故意把結果說的嚴重了一些,“我們靠山屯,有我們自己的規矩。”
他走到高衛東麵前,看著他。
“高衛東,你承認你偷了張大牛家的土豆嗎?”
“……俺認。”高衛東的聲音像蚊子哼。
“為什麼偷?”
“俺……俺媳婦身子虛,光喝粥沒力氣……俺想著,給她弄點實在東西吃……俺鬼迷心竅了……恩公,俺對不起恁,對不起大夥……”高衛東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陸峰點點頭,轉身對村民們說道:“他承認了。理由,大家也聽到了。現在,我問問大家,這件事,該怎麼處置?”
“趕出去!把他一家都趕出去!”王春花第一個喊道。
“對!趕出去!我們村不留賊!”立刻有人附和。
大部分村民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讚同這個提議的。
陸峰沒有表態,而是看向了丟東西的張大牛。
“大牛,東西是你家的,你說說,該怎麼辦?”
張大牛被陸峰這麼一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撓了撓頭,看了看被綁著的高衛東,又看了看哭得可憐的母子倆,心裡也有些不落忍。
“我……我也不知道……就……就讓他把土豆還我,再……再賠個不是就行了……”張大牛小聲說道。
“就這麼算了?那以後誰都敢來偷了!”王春花不乾了。
陸峰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大牛心善,這是好事。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陸峰說道,“今天要是就這麼算了,明天就會有彆家的東西被偷。靠山屯的規矩,就成了擺設。”
“所以,罰,必須罰!”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但是,”他又一次調轉話鋒,“把他趕出去,讓他一家三口餓死,也不是我們靠山屯人的作風。”
村民們都糊塗了,不知道陸峰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大牛不追究,可村子的規矩不能壞,”陸峰一字一句地說道,“高衛東,從今天起,你要用你的勞動來償還你偷的東西,以及我們一家三口這幾天的吃用。”
“咱們村西頭不是要挖一個新的魚塘嗎?正好缺人手。你就去那裡乾活。什麼時候,你挖的土方量,能折抵你欠下的債了,你什麼時候才算自由。”
“至於你老婆,身體好了以後,就去養豬場幫忙,打掃豬圈,準備豬食。活不重,但必須乾。”
“在這期間,村裡每天會給你們提供兩頓飯,一乾一稀,保證你們餓不著。住的地方,還是那個牛棚。”
“你們,誰有意見?”陸峰的目光掃過全場。
村民們都愣住了。
這個處置方法,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