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出站口的人潮裡。
“怎麼了?”秦鋒的聲音在陸峰身後響起。
陸峰沒有回頭,隻是用下巴朝那個方向點了點:“看到那個戴帽子的藍衣服了嗎?”
秦鋒的目光掃了過去,雖然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來時候火車上見過,在通化下的車。”陸峰言簡意賅。
“他有問題。”秦鋒的判斷和陸峰完全一致。
一個普通人,不會在時隔多日之後,還能讓兩個頂尖特工隻憑一個背影就印象深刻。
那種刻意隱藏在人群中的姿態,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他不是中國人。”嵐在旁邊低聲補充了一句,她的直覺,能分辨出一些更細微的東西。
陸峰拉了拉她的手:“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住下。”
通化市比集安縣要大得多,也繁華得多。街道更寬,樓房更高,到處都是工廠的煙囪,冒著滾滾的濃煙,彰顯著這座工業城市的活力。
但對陸峰三人來說,最大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我們沒有介紹信。”陸峰看著街邊一個掛著“紅星旅社”牌子的地方,對秦鋒說道。
在集安那種小縣城,還能鑽空子找“車馬大店”那種地方。但在通化這種地區級的城市,管理要嚴格得多,想找到一個不看介紹信就能住的地方,難如登天。
“我去弄。”秦鋒的思維方式永遠是那麼直接。
“弄?怎麼弄?去公安局偷一張蓋了章的空白介紹信嗎?”陸峰有些頭疼。
他發現和“另一個自己”溝通,最大的障礙就是對方總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而這種方式往往會帶來最複雜的後果。
“那你說怎麼辦?”秦鋒反問。
“還是老辦法,找個看起來不像旅社的旅社。”陸峰拉著兩人,避開了主乾道,朝著火車站附近一片工廠宿舍區走去。
這裡是通化鋼鐵廠的家屬區,一排排紅磚的小樓和低矮的平房混雜在一起。
在工廠子弟學校的旁邊,他們找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門臉,上麵掛著一個木牌,寫著“工廠招待所”。
這種地方,主要是為了方便來鋼廠出差的技術員或者來探親的家屬臨時居住的,管理上比市中心的旅社要鬆一些,但也同樣需要介紹信。
“就在這兒試試。”陸峰讓秦鋒和嵐在不遠處等著,自己則拎著那個裝滿東西的布包走了進去。
招待所的櫃台後麵,坐著一個正在織毛衣的中年婦女,看到陸峰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住店?介紹信。”
“大姐,我們是從山裡來的,來通化走親戚。”陸峰臉上立刻換上了那副在賭場裡用過的憨厚表情,從口袋裡掏出在集安換來的那幾件粗布衣服的布料。
“俺們是長白山那邊的,頭回出遠門,過河的時候包袱掉水裡了,介紹信也衝沒了。你看這……”
婦女停下了手裡的活,抬眼打量了一下陸峰。看他一身土氣,說話帶著口音,確實像個山裡來的。
但規矩就是規矩。
“沒介紹信住不了,這是規定。”婦女搖了搖頭,準備繼續織毛衣。
陸峰沒有放棄,他把布包放到櫃台上,從裡麵拿出一個午餐肉罐頭和一包糖,放到了櫃台的女人的麵前。
“大姐,你行行好。俺們親戚在鋼廠醫院住院呢,病得挺重,俺們大老遠跑來看他,總不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吧?”陸峰壓低了聲音。
“這罐頭和糖,給家裡孩子嘗嘗鮮。俺們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