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化市第二中學,坐落在城市的北邊,是一所曆史悠久的重點中學。
下午放學的時候,學生潮水一樣從校門口湧了出來。
陸峰靠在學校對麵的一棵白楊樹下,嘴裡叼著一根草,眼睛在人群中飛快地搜索著。
他不知道孫豔玲的弟弟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
陸峰走到學校門口的傳達室,敲了敲窗戶。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大爺,從一堆報紙後麵抬起頭來。
“同誌,有啥事嗎?”
“大爺,我打聽個人。”陸峰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將手裡那塊用油紙包著的五花肉,放到了窗台上,“我是鋼廠的,孫豔玲的同事。她家裡出了點事,我過來看看她弟弟。”
傳達室大爺一聽是孫豔玲家的親戚,又看到了那塊肉,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哦,你是說孫浩吧?這小子我認識。”大爺歎了口氣,“唉,孩子,也真是可憐,攤上這麼個事。”
“是啊是啊,”陸峰附和道,“所以廠裡領導派我過來看看,怕孩子想不開。大爺,你知道他在哪個班嗎?”
“高二三班。”大爺說道,“你等等,我讓廣播室給你喊一下。”
“誒,彆彆彆!”陸峰趕緊攔住他,“大爺,這事……廠裡不讓聲張,怕影響不好。我就在這等他放學,跟他說幾句話就行。”
“奧,也對。”大爺點了點頭,“正好是周末,那你就在這等吧,高二三班,應該快出來了。”
“謝謝您了大爺。”
“我沒有見過孫浩,麻煩您能不能幫我瞅著點,他出來了,您招呼一聲。”
“行行行,小事兒。”孫大爺笑道。
陸峰道了謝,又回到了那棵楊樹下。
孫浩。
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很快,最後一波學生也走出了校門。
一個背著帆布書包,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少年,獨自一人,低著頭,從校門口走了出來。他的表情,有些陰鬱。
“孫浩,有人找你。”傳達室大爺攔下了孫浩,並衝著陸峰揮了揮手。
陸峰迎了上去。
“你好,是孫浩同學嗎?”
少年抬起頭,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叫李峰,是你姐夫的工友。”陸峰說道,“你彆怕,我沒有惡意。你姐姐和姐夫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廠裡領導派我過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
聽到“姐姐”和“姐夫”,孫浩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身體也放鬆了警惕。
“謝謝你,叔叔。”他低聲說道,“我沒事。”
“唉呀,出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事。”陸峰歎了口氣,“叫哥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現在住哪?吃住都還習慣嗎?”
“我……我住在學校宿舍。”
“錢夠花嗎?要不要我先給你拿點?”
“不用了哥,我還有點錢。”孫浩搖了搖頭。
陸峰看著他,覺得這個孩子,雖然看起來文弱,但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倔強。
“孫浩,我問你個事,你得跟我說實話。”陸峰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關係到能不能找到殺害你姐姐和姐夫的凶手。”
孫浩的身體一震,抬頭看著陸峰。
“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你姐夫王國順,最近是不是……發了一筆財?”陸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孫浩的眼神,出現了一瞬的閃躲。
“沒……沒有啊。”他搖了搖頭,“我姐夫就是個普通工人,哪來的什麼財。”
他在撒謊!
普通人撒謊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地向左下方瞟。這是心理學的基本常識。
“孫浩,你看著我的眼睛。”陸峰接著說,“你姐姐和姐夫,現在死得不明不白。有兩個無辜的人,還被當成了凶手,正在被全城通緝。你難道就不想讓真正的凶手,受到懲罰嗎?”
孫浩的嘴唇,開始哆嗦起來。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我……我不知道……”
“你姐的遺物,警察還給你了嗎?”陸峰換了個問題。
“還沒……警察說,案子沒破,東西都得封存。”
“那你姐姐和姐夫,平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朋友?或者,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孫浩低著頭,沉默了很久。
“我姐夫……他好賭。”他終於肯說實話了,“他欠了一屁股饑荒,經常有人來家裡追債。我姐為這事,沒少跟他乾架。”
“除了這個呢?”
“彆的……彆的我就不知道了。”孫浩搖了搖頭,“我平時都住校,一個星期才回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