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趙家,淩晨四點。”
陸峰看著手中的刺繡圖案,又看了看秦鋒遞過來的那本寫滿日文的記事本和鋼廠圖紙,聲音因為壓抑的激動而顯得有些低沉。
三份情報,三條線索,在這一刻,終於彙集到了一起,指向了一個明確的時間和地點。
“現在幾點了?”嵐忍不住問道,她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但精神卻高度亢奮。
秦鋒看了看外麵的月相和方位,憑借經驗判斷道:“不會超過淩晨一點。那場火燒了很久,這些人亂了也很久。”
“淩晨四點……”陸峰的目光,穿過窗戶的破洞,投向外麵漆黑的夜,“我們還有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們現在就過去嗎?”嵐的手,已經握住了剝皮刀的刀柄,“直接衝進去,把那個拐子趙拿下,不等他們接頭。”
“不行。”陸峰立刻搖頭否定,“我們不知道來接頭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會帶來什麼新的指令。現在動手,隻會打草驚蛇,讓那條更重要的線索斷掉。我們必須去,但不是現在去,更不能硬闖。”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麵,潛伏進去,等著他們自投羅網?”秦鋒明白陸峰的打算。
“對。”陸峰點頭,“我們要做的,是截胡。截下他們的情報,也截下他們的人。”
“可現在外麵……”嵐指了指窗外,依舊可以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和隱約的嗬斥聲,“劈柴那個家夥已經把巷子封死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在搜查。我們從這裡,到拐子趙家,直線距離不過幾十米,但現在,這幾十米,比從城南走到城北還難。”
秦鋒也皺起了眉頭:“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解決掉了兩個,但那是趁亂。現在他們已經有了防備,三人一組,互相照應,再想無聲無息地解決掉他們,很難。一旦開槍,我們就會被徹底堵死在這裡。”
陸峰沉默了。
他知道兩人說的是事實。
火災帶來的混亂正在慢慢平息,轉而就會變成,更加嚴密和警惕的封鎖。
劈柴雖然被他耍得團團轉,但那家夥絕不是草包,吃了一次虧,絕不會再吃第二次。
他走到被卸了下巴,癱在地上的“聾子”麵前,蹲下身,看著他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
“我需要一條路。”陸峰的聲音很平靜,“一條,能讓我們悄悄地,到達拐子趙家的路。”
“聾子”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嗬嗬”的冷笑,眼神裡的輕蔑不加掩飾。
“看來你是不想說了。”陸峰站起身,對秦鋒使了個眼色。
秦鋒會意,他走到“聾子”身邊,拿起掉落聾子剛剛掉落的手槍。
他用槍口,在“聾子”那隻被嵐飛刀紮傷的手腕傷口上,慢慢地、用力地碾壓著。
“嗚!!”
劇烈的疼痛讓“聾子”的身體瞬間弓成了一隻蝦米,渾身劇烈地顫抖,冷汗如同瀑布一般從額頭滾落。
那種傷口被反複碾壓的痛苦,遠比一槍斃命要恐怖得多。
“我說,我說……”他終於扛不住了,含糊不清地哀求著。
秦鋒停下了動作,將他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說。”
“咳……咳咳……”,“聾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貪婪地呼吸著空氣,眼神裡的凶悍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恐懼,“巷子……巷子裡的房子,地下,都是通的……”
“什麼?”陸峰三人都是一愣。
“為了……為了方便傳遞情報和緊急撤離……我們這些年在每一戶人家的後院,都挖了……挖了通道……”“聾子”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通道很窄,隻有一人寬……每一家的入口,都在……都在後院的菜窖下麵……”
地道!
陸峰和秦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條看似普通的巷子,其地下,竟然還隱藏著一個如此龐大的網絡!
這群日本特務,真是把這裡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
問到了想要的情報,陸峰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
他對著“聾子”的後頸,乾脆利落地一記手刀,將其徹底擊暈。
這個人,還有用,不能殺。
把人捆好藏好後,三人迅速到了後院,陸峰輕輕把門推開確認四下無人,三人才挨著身子貼著牆邊到了菜窖口,拿起蓋板爬了下去。
下麵秦鋒點燃了一支火柴,側方果然有個一人寬的通道。
“我先進去探路。”通道的高度對於秦鋒來說有點矮,他歪著頭,微側著身子率先朝拐子趙家的方向探了過去。
片刻之後,傳來他壓低的聲音:“安全。”
陸峰和嵐也跟著穿了過去,幾米就到了下一家的菜窖。
地道裡,一股混雜著泥土和殘留的蔬菜氣息撲麵而來。
三人沒有耽擱,秦鋒在前,陸峰居中,嵐斷後,在這漆黑壓抑的地道裡,快速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