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樺樹甸子鎮徹底陷入了沉寂。
卡車駕駛室裡,陸峰和秦鋒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來了。”秦鋒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止三個。”陸峰的耳朵貼在車窗上,仔細地分辨著遠處的動靜。
腳步聲很雜亂,大概有七八個人,而且聽起來都帶著一股子狠勁,不像是普通的混混。
看來,晚上在飯店裡吃癟的那個光頭,回去搬救兵了。
“怎麼辦?直接下去乾他們?”秦鋒扭了扭脖子,骨節發出一陣劈啪的脆響。
對他來說,解決幾個地痞流氓,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不急。”陸峰搖了搖頭,“先看看情況。我們開的是軍車,在這裡鬨出太大動靜不好。”
他們現在身份敏感,車上還拉著一堆見不得光的東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距離卡車不遠的一個黑暗巷子口。
借著微弱的月光,陸峰看到,巷子裡鑽出來七八個身影,手裡都拎著家夥。
光頭也在其中,他正指著陸峰他們的卡車,對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說著什麼。
那個高大男人,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頭兒。
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的胳膊上紋著一條過肩龍,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來格外猙獰。
刀疤臉聽完光頭的話,朝卡車這邊看了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貪婪和凶狠。
他對手下揮了揮手,幾個人立刻分散開來,慢慢地朝著卡車包圍過來。
“他們想劫車。”秦鋒冷笑一聲。這幫蠢貨,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嗯。”陸峰道,“衝著我們車上的貨來的。”
這幫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目標明確。
看來,他們這輛掛著軍牌的卡車,早就被人盯上了。
這個年代,敢搶軍車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
這背後,恐怕還有彆的門道。
幾個混混躡手躡腳地靠近了卡車,其中兩個人繞到了車頭,另外幾個人則摸向了車尾的帆布。
一個瘦子伸手就想去掀帆布。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帆布的瞬間。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打破了夜的寧靜。
那瘦子的手腕上,爆出了一團血花。他慘叫一聲,捂著手腕倒在了地上。
這槍聲,不是陸峰他們開的。
槍聲來自不遠處的房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刀疤臉反應最快,他大吼一聲:“有條子!快撤!”
然而,已經晚了。
黑暗中,又響起了幾聲槍響。
“砰!砰!”
子彈打在了另外幾個混混的腿上,他們應聲倒地,哀嚎遍野。
轉眼之間,除了刀疤臉和那個光頭,其他人都失去了行動能力。
刀疤臉看著自己倒地不起的手下,眼睛都紅了。
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五四式手槍,對著房頂的方向瘋狂射擊。
“媽的!誰他媽敢壞老子的好事!給老子滾出來!”
回應他的,是房頂上一道矯健的身影。
那身影在月光下一閃而過。
刀疤臉還沒來得及再次開槍,就感覺脖子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彆動。”一個少年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刀疤臉渾身僵硬,他能感覺到,那匕首的鋒刃,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
而那個光頭,早就嚇得癱軟在地,褲襠裡濕了一片。
陸峰和秦鋒在車裡,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開槍的人,還有此刻用匕首製住刀疤臉的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周毅!
就是白天那個被他們救下的少年!
他手裡拿著的,是一把老舊的套筒獵槍,槍法卻準得嚇人。
他的身手,更是狠辣利落,完全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這時,招待所的方向也傳來了動靜。
嵐的身影,從招待所的二樓窗戶躍下,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卡車旁。
“有槍聲。”嵐看著陸峰,眼神裡帶著詢問。
“沒事,看戲就行。”陸峰示意她稍安勿躁。
周毅用匕首抵著刀疤臉的脖子,將他押到了卡車前。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周毅看著駕駛室裡的陸峰和秦鋒,冷冷地問道。
他顯然不是碰巧路過,而是專門在這裡等著這夥人。
他救的不是陸峰他們,而是這輛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