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鬼市,解放卡車沒有在城裡多做停留,直接朝著東郊的方向開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稀疏,大部分路段都淹沒在黑暗裡。
車廂裡很安靜。
周毅坐在副駕駛,後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
“峰哥,那個叫糙爺的,你了解嗎?”周毅開口問道。
“不了解。”陸峰開著車,“但能當上鬼市的土皇帝,就不是個簡單角色。這種人,要麼是亡命徒,要麼就是梟雄。”
“那他這次,擺明了是想黑吃黑,咱們還去,不是往套裡鑽嗎?”周毅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套,也分大小。”陸峰的嘴角扯了一下,“小套抓兔子,大套才能困住老虎。他給我們設了個套,我們也得看看,他這個套,夠不夠結實。”
陸峰心裡清楚,自己手裡的這批黃金,數量太大了。
想要安全地變成錢,靠小打小鬨,在黑市裡零敲碎打地賣,太慢。
一兩次可以,次數多了,早晚會出事。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有實力、有渠道,能一次性吞下大批貨的“大魚”。
這個糙爺,不管他是龍是蛇,都是陸峰必須見一見的人。
如果他隻想黑吃黑,那陸峰不介意讓他知道,有些魚,是會咬斷魚線的。
如果他是個聰明人,那這筆買賣,就能做。
卡車在顛簸的土路上行駛了半個多鐘頭,終於,一個巨大的黑色輪廓出現在了前方。
廢棄的紡織廠。
廠房的窗戶大多都碎了,黑咕隆咚。
廠門口,停著幾輛吉普車和幾輛三輪摩托,連個車燈都沒開,就那麼靜悄悄地停在黑暗裡。
幾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靠在車上抽煙,煙頭的紅點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看到解放卡車開過來,那幾個人立刻站直了身體,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陸峰把車停在了離廠門口一百多米遠的地方,熄了火。
“嵐,周毅,你們兩個下車。”陸峰說道,“從那邊,繞到廠房後麵去。找個製高點。”
兩人從夾層,掏出了兩把三八大蓋,又抓了幾把子彈放在包裡。
“記住,沒有我的信號,不準開槍。開槍不要他們的命,把威脅解除就好,咱們還指望他們賣金子。”陸峰說。
“明白!”周毅接過步槍,入手沉甸甸的,他感覺自己的血都熱了起來。
嵐也接過槍,她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小家夥放車上,彆帶去了。”陸峰說道。
嵐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她摸了摸育兒袋,然後背起步槍,和周毅一起,迅速消失在了路邊的黑暗中。
陸峰看著他們離開,又在車裡靜靜地坐了幾分鐘。
他從兜裡掏出一根金條,塞進了外套的內兜。然後,他把手槍彆在了後腰。
做完這一切,他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把那個裝了十公斤金條的布包,從副駕駛座位上拿了出來,甩在肩膀上,朝著紡織廠的大門走去。
昏暗的光線下,他一個人,扛著包,走向黑暗工廠。
廠門口的幾個漢子看到陸峰一個人走過來,都愣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隻來了一個人。
其中一個領頭的,上下打量了陸峰一番,看到他肩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布包,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
“你就是劉三說的那個兄弟?”領頭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