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實驗體龐大的屍身倒在地上，那顆被穿甲燃燒彈轟爛的頭顱還在冒著黑煙，火焰舔舐著焦黑的骨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整個解剖室裡，除了這燃燒的聲音，就隻剩下三個人粗重的喘息。
結束了。
秦鋒單手拄著步槍，強撐著站立的身體。
他的左肩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斷裂的骨頭，但他顧不上這些。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倒在血泊中的陸峰。
“陸峰！”
嵐已經撲了過去，跪在陸峰身邊。
她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雙手想去扶陸峰，卻又不敢碰。
陸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血已經彙成了一片，還在不斷地向外蔓延。
他的後背塌陷下去一個恐怖的弧度，那是被一號實驗體那隻骨爪硬生生拍碎的脊骨。
秦鋒的手顫抖著伸向陸峰的脖頸。
還有脈搏。
很微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他還活著！”秦鋒的聲音沙啞。
嵐聽到這句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淚流得更凶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我們得救他！快！給他包紮！”
她手忙腳亂地去解自己的背包，想拿出急救包。
“沒用的。”秦鋒打斷了她，聲音裡透著一股絕望。
他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陸峰塌陷的後背，那裡的骨頭已經碎成了無數塊，隔著皮肉，都能感覺到那些鋒利的骨頭斷茬。
“脊椎碎了，內臟肯定也破了。這種傷……神仙也救不回來。”秦鋒前所未有的難過。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戰士，他比誰都清楚這種傷勢意味著什麼。
死亡，隻是時間問題。
嵐的動作僵住了。她呆呆地看著秦鋒，又看了看地上的陸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絕望。
冰冷刺骨的絕望，將她整個人淹沒。
為什麼會這樣？
他們明明打贏了，他們殺死了那個最恐怖的怪物，可為什麼……
陸峰趴在地上，意識正在飛速地沉入一片無儘的黑暗。
感覺不到疼痛了，隻有一片冰冷的麻木。他能聽到秦鋒和嵐的聲音，但那聲音很遠，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
陸峰想開口說話，想告訴他們快走，彆管自己，任務還沒有完成。
但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裡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生命就像一個破了洞的水袋，裡麵的水正汩汩地往外冒。
就這樣結束了嗎……
也好，總算是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陸峰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黑暗即將將他完全吞噬。
“不！”
一聲尖銳的、帶著決絕的喊聲，將陸峰即將消散的意識硬生生拽了回來。
是嵐。
秦鋒看著突然站起身的嵐，皺起了眉頭。“嵐，你冷靜點，人死不能複生，我們……”
“他沒死！”嵐猛地轉過頭，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秦鋒，“隻要還有一口氣，他就沒死！”
“可我們沒有辦法了！”秦鋒也吼了出來，巨大的悲痛和無力感讓他幾乎崩潰，“這裡是地獄！我們連乾淨的繃帶都沒有，怎麼救他？你告訴我，怎麼救！”
嵐沒有回答秦鋒的問題。
她隻是看著躺在地上的陸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嵐的腦子裡一片混亂，無數個念頭在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