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畫麵,沒有聲音,沒有邏輯,像是被人用最原始的工具,胡亂地刻在了一塊古老的石頭上,然後又被砸得粉碎。
陸峰的意識漂浮在這些碎片之中,身不由己。
他看到了一片混沌。
天地未開,無上無下,無始無終。
一團巨大的,燃燒著金色火焰的能量,在混沌中靜靜地懸浮。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億萬年,這團能量猛地收縮,然後爆開!
無窮無儘的能量向四麵八方席卷,混沌被撕開,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大地開始成形。
陸峰看到了初生的大地。
天空是暗紅色的,巨大的火山一座連著一座,噴出滾滾的濃煙和熾熱的岩漿。
岩漿彙成河流,在大地上肆意流淌,所過之處,一切都在燃燒。
沒有生命,隻有毀滅和創造。
畫麵一轉。
大地冷卻了。第一滴水從厚重的雲層中落下,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一場持續了千萬年的大雨,將整個世界淹沒。海洋形成了。
在漆黑冰冷的海底,火山依舊在噴發。
在那些散發著高熱的火山口旁邊,最原始的生命,誕生了。
不是魚,不是任何陸峰能理解的生物。
它們是一些散發著微光的、簡單的結構體,依靠著地核深處泄露出的能量而存在。
陸峰“看”到,那股創造了世界的金色能量,有一小部分,融入了這顆初生的星球核心。
它就是這個世界的“心跳”,是所有生命的源頭。
畫麵再次破碎,重組。
陸峰看到廣袤的森林覆蓋了大陸。
那些樹木高聳入雲,形狀怪異,散發著幽幽的磷光。
巨大的、長著翅膀的生物在林間穿梭,但它們不是鳥,更像是會飛的蜥蜴。
他看到一個穿著獸皮的原始人,在山洞的石壁上,用紅色的礦石,畫下了一個扭曲的、不規則的符號。
那個符號,和青銅之骨碎片的形狀,一模一樣。
原來,人類與這股力量的糾纏,從文明的黎明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這些畫麵信息量巨大,衝擊著陸峰的認知。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被撐爆了。
就在這時,一股清涼的、帶著熟悉氣息的意識,輕輕地包裹住了他。是嵐。
嵐的意識像一條溫柔的小溪,安撫著陸峰腦海裡狂暴的能量海洋,將那些破碎的畫麵,重新歸於平靜。
陸峰的意識,緩緩地從那片洪荒的記憶中抽離,回歸到自己殘破的身體裡。
金色的光罩,正在慢慢變淡。
光罩之外,秦鋒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這超自然的一幕。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打碎,然後重組。
秦鋒看到陸峰塌陷的後背,在金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那不是愈合,那是重生。
骨骼、肌肉、皮膚,都在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重新生長。
“這……這到底……”秦鋒喃喃自語,他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光芒徹底散去。
解剖室裡又恢複了之前的昏暗,隻有遠處一號實驗體屍體上燃燒的火焰,提供著一點微弱的光亮。
陸峰趴在地上的身體,動了。
他先是動了動手指,然後,在秦鋒和嵐緊張的注視下,陸峰用雙臂支撐著地麵,緩緩地,坐了起來。
陸峰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哢哢”的骨骼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