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灌進車內,像刀子一樣割著陸峰裸露的皮膚。
陸峰握著方向盤,雙眼死死盯著前方被大燈撕開的漆黑公路。
身後的火光已經縮小成了地平線上的一抹暗紅,但那種雲爆彈產生的劇烈震動似乎還在他的骨髓裡回響。
腎上腺素正在迅速退去,一種足以將人溺斃的疲憊感襲來。
陸峰轉頭看了一眼後座,剛好有一件美軍野戰夾克,他騰出一隻手,把衣服扯了過來。
領口還掛著一個屬於某個倒黴衛兵的二等兵領章。
陸峰沒有猶豫,直接將這件滿是煙味的夾克套在身上。
粗糙的布料摩擦著他背後的傷口,那種刺痛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他低頭看了一眼儀表盤,油表指針已經降到了紅線以下。
這輛吉普車撐不了多久了。
“嗡——”
頭頂上方,一陣尖銳的破空聲由遠及近。
陸峰沒有抬頭,他能通過聲音判斷出那是兩架正在進行扇形搜索的戰鬥機。
在這種平坦的沙漠裡,吉普車的燈光就像夜航燈一樣醒目。
他猛地關掉了大燈。
世界瞬間陷入了絕對的黑暗,隻有微弱的月光在沙丘邊緣勾勒出一道銀邊。
陸峰憑借著神之血強化後的視覺,在黑暗中捕捉著地表的輪廓。
前方出現了一處巨大的斷裂帶,那是內華達沙漠中隨處可見的乾涸河穀,深度足有二十多米。
“就是這裡了。”
陸峰踩下刹車,吉普車在沙地上劃出一道弧線。
他沒有熄火,將榴彈器抵在油門踏板上,然後將擋位推到了最高擋。
吉普車發出一聲瀕死的咆哮,像是一頭失控的公牛,咆哮著衝向了河穀的邊緣。
陸峰在車輪離地的最後一秒,推開車門,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借著慣性在沙地上連續翻滾了幾十圈才停了下來。
“轟!”
遠處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和爆炸聲。
吉普車摔進了河穀深處,油箱起火,在黑暗的穀底燃起了一團小火苗。
幾乎就在同時,天空中的戰鬥機發現了下方的火光。
兩道火舌從高空俯衝而下,機炮將那團火苗徹底淹沒。
陸峰躺在陰影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肺部像是被灌進了岩漿,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神之血正在瘋狂地壓榨著他體內的最後一絲能量。
第六塊碎片的入手,雖然補全了他的生命力,但也像是一個大功率的泵,需要海量的養分才能運轉。
他餓。
餓到胃部痙攣,餓到眼前的視線開始出現重影。
他掙紮著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向亂石堆深處。
他必須在天亮前離開這片區域,否則那些地麵搜救隊和軍犬會把他撕碎。
“哢……哢噠。”
在路過一堆枯萎的灌木叢時,一聲細微的摩擦聲讓陸峰停下了腳步。
在那堆亂石縫隙裡,一條足有兩米長的菱斑響尾蛇正盤踞在那裡,三角形的蛇頭高高揚起,尾部的響環發出令人不安的警告聲。
陸峰看著這條蛇,眼神裡透出一種令人膽寒的貪婪。
他的右手猛地探出。
在響尾蛇發動攻擊前的一瞬,陸峰五指已經死死扣住了蛇的七寸。
陸峰甚至沒有給它掙紮的機會。
他張開嘴,牙齒直接撕開了蛇皮,溫熱的蛇血瞬間灌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