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
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很快便遍布了巨猿的整條手臂,然後是它的胸膛,它的頭顱……
“吼……”巨猿的口中,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悲鳴。
下一刻。
“轟!”
它那小山般的巨大身軀,轟然解體,化作了漫天碎石,簌簌落下。
塵埃落定。
淩雲溪收回手指,撣了撣指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從始至終,她連劍都未曾出鞘。
山坳內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碎石,和碎石堆中,那顆閃爍著土黃色光暈的二階妖丹。
陳遠靠在石壁上,嘴巴半張,臉上的血色,早已被極致的震驚所取代。
他剛才,離死亡隻有一線之隔。
然後,他又親眼目睹了,自己拚儘全力都無法戰勝的對手,在那個少女麵前,如同一件瓷器般,被一指點碎。
這種視覺衝擊,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淩雲溪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她走到那堆碎石前,彎腰,撿起了那顆妖丹。
然後,她轉過身,走到了陳遠麵前。
陳遠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淩雲溪將手中的妖丹,遞到他麵前。
“你的。”她淡淡開口。
陳遠愣住了。
“這……這是淩長老您……”
“我隻是路過。”淩雲溪打斷了他,“它擋了我的路。”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陳遠,轉身帶著孫乾等人,繼續向山穀深處走去。
陳遠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妖丹,又看了看淩雲溪那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知道,對方不是在施舍他。
而是,根本就看不上這顆在他眼中珍貴無比的二階妖丹。
這種無聲的蔑視,比任何嘲諷,都更讓他感到羞辱。
他死死攥緊了手中的妖丹,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不行!
他不能就這麼認輸!
他是青玄宗曾經的第一人!他有他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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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知是輸,他也一定要親自試一試,自己與她之間,那道鴻溝,究竟有多深!
“淩雲溪!”
陳遠猛地站起身,用儘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
淩雲溪的腳步停了下來。
陳遠一瘸一拐地衝到她麵前,因為跑得太急,胸口的傷又滲出了血,但他毫不在意。他死死盯著淩雲溪,眼中燃著一股決絕的火焰。
“我要挑戰你!”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陳師兄瘋了嗎?他都傷成這樣了,還要挑戰淩長老?”
“這不是找死嗎?”
孫乾等人也緊張地看著淩雲溪,不知道她會作何反應。
淩雲溪轉過身,打量了陳遠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器物。
“你確定?”
“我確定!”陳遠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請……賜教!”
“好。”
淩雲溪的回答,隻有一個字。
她依舊沒有拔劍。
陳遠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的傷勢,將所剩不多的靈力,儘數灌注於法劍之中。
“看招!青鬆劍訣,一劍寒霜!”
他將自己最強的劍招,毫無保留地施展了出來。劍身之上,寒氣四溢,劍光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要被凍結。這一劍,凝聚了他築基巔峰的全部修為與感悟。
然而,麵對這足以冰封江河的一劍。
淩雲溪隻是……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與中指。
然後,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她用那兩根看似柔弱無骨的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陳遠那勢在萬鈞的劍尖。
漫天寒氣,瞬間消散。
淩厲的劍光,也隨之湮滅。
陳遠的劍,就那麼被她夾在指間,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仿佛他刺出的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法劍,而是一根無力的稻草。
陳遠臉上的血色,在這一刻,褪得乾乾淨淨。
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他苦練了十年的劍法,在對方麵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哢。”
一聲輕響。
淩雲溪的手指,微微一錯。
陳遠手中的上品法劍,應聲而斷。
斷掉的,不隻是他的劍。
還有他身為青玄宗第一天才的,所有驕傲。
淩雲溪鬆開手,任由那半截斷劍掉落在地。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陳遠一眼,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惱人的蒼蠅。
做完這一切,她轉身,繼續向著山穀的最深處走去。
那裡,是三階妖獸,裂風狼的巢穴。
也是她此行的,真正目標。
然而,當她踏入那片區域時,腳步卻忽然一頓。
她抬起頭,清冷的目光,望向了山穀儘頭那座被雲霧籠罩的、最高的山峰。
空氣中,除了裂風狼的腥臭味,還夾雜著另一股……讓她感到有些熟悉,卻又無比危險的氣息。
那氣息,不屬於妖獸。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山穀的最深處,沉睡了千年之後,被今天這場喧囂,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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